今年春茶多,叶子水汽初褪,茶性重。热水冲入壶中,卷曲的茶叶舒展开,香气高亢四溢。滋味锋利似棱角分明的少年,有种勇往直前的冲劲和犀利。
朴家赫和沈均晗面对面在棋盘上厮杀,棋局咬得紧。
月季,最近和北封进展的如何?朴家赫落子。
车二平四,这步走得保险,避开锋芒。沈均晗却神色一顿,棋子凝在指尖,心绪层层翻涌。
月季拿捏出一副恋爱中的模样:挺好的。
北封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
月季抬手冲了杯春茶恭敬的递给朴家赫:他确实对我很好。
朴家赫满意点头,托着茶杯思忖半晌,随即轻呷一口,笑得意味深长:好茶。
春茶浓烈,适于浅尝辄止。沈均晗棋子落下,眉头微蹙吐出浊气,他走了招臭棋。
月季觑他一眼,饶是她不在四海,最近也经常听家里长辈议论朴善雨能力出众,想来沈均晗应该倍感压力。朴世荣不值一提,朴善雨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在四海历练一番,将来定会是沈均晗最大的竞争对手。
罢了,我乏了。胜负已定,朴家赫撂下棋子,跨国基建的项目均晗你要跟紧点。
是。沈均晗敛眉。
两人退出书房相顾无言,月季视线掠过他Yin霾的面容,先开口说:谢芸昙的事快成了,你不用担忧。
沈均晗薄唇绷直,斜睨着她没接话。月季下意识宽慰他:善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你尚不构成威胁。
停顿片刻又补充: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熟料沈均晗犹疑着发问:你和段北封来真的?
月季哑然,这才知道到他不是因为项目的事思虑,竟纠结于她和段北封的关系,属实奇怪。难不成他对自己还藏了几分真心?月季暗笑,就算有也轻贱如草。
不算吧,我需要他。
沈均晗侧首避开她眼神,明白今日多了些情绪,只淡淡道:段北封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我只想得到我要的。月季语调沉沉。
须臾,月季想起段北封手头那份文件,便告知沈均晗。他听完眉头越锁越紧,掏出烟点燃,兀自沉默。
许久才温言道:这件事你不要管,只讨好谢芸昙就行。
月季略微惊讶,应声下来。
*
上回财政部的慈善拍卖收效不错,于是这次选了家孤儿院做义演,希望社会各界人士都能尽己所能参加捐助,慈善永远都是政客造势的好手段。
这家孤儿院选址偏远,月季赶到时已经接近晌午,门口停了不少车,媒体的镜头闪个不停。她在百米外就下来,让小李去找空位停车。
月季和段北封是代表合逸珠宝来的,不过她因为手头的设计图遁了后。
正犹豫着四下张望,就被人一下子拉紧到怀中。姜朝下巴抵着月季侧颈,含笑说:别走正门,全是记者,烦得很。
颈部一阵shi热,月季挑了挑肩:那怎么进去?
跟我来。姜朝绑着她的胳膊,月季不爽利挣扎几下也没成功,便放弃了。
前后边都堵了记者,侧面围墙横七竖八停着各式各样的名车,月季一眼就认出那辆凯迪拉克DTS,朴世京也来了。
自从收到那只胸针,她有段时间没和朴世京联系了,对待朴世京她一直又敬又怕。位高权重的贵公子不是等闲能糊弄的人,和他斡旋需要多加小心。
古人说伴君如伴虎,一点没错。
绕过层叠的车,围墙边竟还有扇朱红色小门,姜朝轻叩两下,小门就豁然洞开。金千巧双手抱胸,嗔怪姜朝:怎么这么慢?把我当门童啊。
月季提着裙边跨进来,绿钻耳坠晃了晃,耳廓下的小珠莹润可爱。姜朝蓦地脸色一红,不知想些什么不知羞的事情。
月季抬肘顶他胸口:正经点。
姜朝受用,想握月季的纤腰,金千巧及时踩了下他鞋跟:行了,别腻歪,义演已经开始了。
场馆露天,两侧通道是临时搭建的。后方就是孤儿院的主楼,一共六层,下面两层都聚集着毛茸茸的脑袋,孩子们趴在走廊上踮脚看节目。
郊外野风不比市中心,性子烈,吹得她蝴蝶骨不自觉颤动几下。月季失神,她有许多年没来这种地方。
怎么了?姜朝偏头问她。
月季将碎发拢到耳后,心不在焉:没什么。
一曲舞毕,舞台走上来一位女性。身姿婀娜,酥胸若隐若现,樱唇鲜红,一头漂亮的卷发,模样恬静如水。小方腮、尖下巴,眼神中盘旋着算计,举止却略显天真烂漫。
她就是敬爱会主席文媛。金千巧意味不明的哼笑,文家人。
月季听闻过文媛的事,外界或许不清楚,但长京上流人人皆知她是文首相的私生女,文峰早年在外风流的产物。
成年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