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表明北條家封地面積的擴大。]亦是節節攀升,兄長大人也有意在今年與甲斐國協力進攻北邊的大國武藏。
「知道了,多謝嫂子掛念。嫂子照顧兄長已經分身乏術,我身邊有一群下人照看,就請嫂子安心吧。」
我將自己從無邊的思緒中拉回來。上面這句回應不是出自真心,嫂子總是關心我,我也心安理得地沉溺於這如母之愛中。不光是在這間庭院,在家裏的任何地方,她能時常與我說上兩句話,已是我最大的慰藉。我希望她能多表現出對我的關愛,更希望那種關切是曾無與二的,最好連她偶爾對我袒露出的真心都不曾給我兄長看過。
我邊與嫂子閒聊邊將手邊的箭陸續射出,原先還胸有成竹的我卻把最後一支箭射到了遠遠偏離靶子的樹幹上。我打算再去將靶場中的箭回收起來,可前進的步履突然有些踉蹌。嫂子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常,她一言不發地走到我身前,面對面拖住了我有些下墜的身體。
逐漸陷入紊亂的意識最終沒有被我拿回來,但我大腦的一部分還清醒著,足以讓我回想起自己午膳時飲下的似乎被摻進了什麼東西的葡萄汁。眼下頭暈目眩的我正靠在雪華的身上,我的臉緊貼著她的胸口,她身上有洗衣用的石堿和香薰混合的氣味。我就這樣貪婪地、大膽地肆意倚靠在她懷中,之後迎接我的恐怕便是酣夢一場吧。
一陣恍惚中,雪華大約在摸著我那被汗水浸濕的紮發,這時將大半個臉倚在她頸窩處的我問道:
「你來到小田原城,真的只是遵照父命嗎?」
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最後聽到她的聲音時,只有那麼一句「就這樣睡去吧,阿照」。
我再次睜眼又是在乳母陪伴的房中,只是這次醒來後我沒有再等到她。隨後我也知道了,中午我喝下的葡萄汁裏只是摻入了少許清酒。
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呢?周而復始的季節流轉中,相模的寒川神社就要迎來一年一度的濱降祭,而兄長許諾的生辰祭典也籌備得如火如荼。我的姑母駿河國大名今川純信的正室也在信中給我賀生。姑母和純信大人本要親自前來,但純信大人要治理駿河與遠江兩國,實在是案牘勞形,不便動身的他只是差人提前送來了極其豐厚的賀禮。與我們非親非故的三河國大名也送了禮,據說還特地派了使臣橫穿遠江和駿河兩國趕赴相模。我一面感歎兄長治下的北條家的強盛,一面又斟酌起兄長的真正意圖。
夏天一到,閑來無事時乳母就會陪我坐在屋外。嫂子和兄長現下都住在有些密不透風的城中,城裏能被日光烘烤到的地方雖然屈指可數,但我總覺得那邊太憋屈,便始終住在下面的院子裏。
「公主,您聽說了嗎,據說那三河國的使臣其實是三河大名的次子。不過雖然是次子,其母也是三河大名的正室。」
乳母在一旁替我扇涼,我則漫不經心地望著屋前的小池塘。塘中移植了幾株蓮葉,零星有幾朵白蓮浮在寬大的葉片上,因為栽種數不多,沒有堆積什麼淤泥的池塘仍算得上是清澈見底。
「是嗎,三河平素與我們沒有什麼聯繫,跟姑丈大人管理的遠江國似乎也算不上交好。」
我確信眼前的池塘中沒有青蛙借宿,但耳邊還是傳來幾句聒噪,練弓的負面影響大約就是讓我的聽覺敏於常人,總能無端聽到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
「城下似乎有些吵鬧,不知道又是哪家的禮送到了,說來再過幾日就是公主殿下的生辰祭典了。」
雖然是在跟我最為親近的乳母說話,可在這樣炎熱的酷暑中我也難免會心情不悅,我遂獨自一人起身回屋。
兄長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儘管作為一家之主的他能全權決定我的來去,但有為此事未雨綢繆的時間,卻沒抽出任何一點空閒提前知會我,這還是疼愛著我的那個兄長嗎?
我將屋中涼透的茶水灌入嘴中漱口,而後又全數吐進了痰盂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