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一道低沉的女声忽然在寝殿里响起,众人惊诧回头,发现水瑶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一脸肃杀气,鬓边的头发还因为迅速的移动没来得及落下,发梢微微飘扬着,气势慑人。
见几个人都愣着,水瑶探了探身子想要绕过三个人的遮挡,看看床上躺着的人。刚刚在树林里的时候,她忽然感到一阵急促的心慌,脑子里骤然闪过风裳羽的脸。那天在天宫的水瑶殿前,风裳羽踏鹤而来负手而立,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两人冷战了有一个月,水瑶想着他可终于服软了,于是高高兴兴地迎出去接他。
蓬松的云朵被下方的太阳染成金色,更衬得风裳羽丰神俊朗。水瑶远远看着他,只觉得越看越欢喜。她想着,这次两人闹别扭自己也不能说是全无过错,只要风裳羽开口给个台阶,她一定立马原谅他,也……也可以跟他道个歉啦。
水瑶就这样美滋滋地想着,等走到近前,却看到了风裳羽的一张冷脸。风裳羽玉冠束发,显得一丝不苟,见人来了表情也无甚波动,只微微错开视线,偏头道:“你还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水瑶好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在风裳羽冷冰冰的眼神里也黑了脸。她挑眉,用一贯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你到底想要本公主给你什么解释?不就是睡了一夜,早知你如此不情愿……”说到这,水瑶垂下眼睫,有些委屈地赌气道:“早知你这么抵触我,我还不如去駃雨楼里过夜,还省得看人脸色!”
“你说什么?”风裳羽登时惨白了脸,他暗自握拳,只觉得气得自己头晕目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不就是睡了一夜”、什么叫“还不如去駃雨楼”?
其实,水瑶这话刚一说出口便有些后悔,只不过几千年没放低过的自尊心让她咬牙忍住了将要冲口而出的软话。她看了看风裳羽气得发白的脸,感觉心里忽然好慌、好疼。为什么她一遇见风裳羽就往往言不由衷呢?
看着一直不肯吭声的水瑶,风裳羽闭了闭眼,只觉得还妄图要一个解释的自己真是个笑话。他想着水瑶只要说一句,不管是多不靠谱的假话他都会接受,他想着水瑶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拉不下脸来找自己,那他就亲自过来。可是他都已经放低姿态到如此地步,却换来一句“不过如此”。
是啊,他一介妖修,何德何能要天帝之女的真心?
“好。”风裳羽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悲哀与绝望,他点头道:“好,水瑶,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你尽管去你的駃雨楼吧,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干系。”
“风裳羽!”水瑶震惊地大喊,却看见他直直从云端坠落下去,云雾层层间,她惊慌失措地扑过去,却只堪堪拽到他的一片衣角。这件衣服还是她送给他的,仿照了丹顶鹤的配色,还专门命人镶嵌了金丝鹤绒。水瑶攥紧了那一小片衣服,强硬了几千年的人忽然红了眼眶。
……
“他怎么了?”回想到之前的事,水瑶心有余悸地问道。她想走到床边仔细看看,却被樊灵枢拦住。
樊灵枢冷声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小鹤现在身体虚弱,已经怀孕有一月了。”
“怀孕?”水瑶猝然睁大眼睛。她再次朝床边走近,却又被樊灵枢挡了回来。樊灵枢回头看了看正在给风裳羽施针的杜若,低声道:“因为你,小鹤情绪起伏不定,他又喝了很多酒,现在情况十分凶险,不说孩子,就连他自己都有性命之忧。你告诉我,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强要了他?就凭你是公主吗!”
“我……我没有!”水瑶此时已经完全慌乱了,她的视线越过樊灵枢看到了风裳羽的脸,那样冷汗淋漓苍白的一张脸,那纠结的眉头似乎从没在这个冷静自持的人身上出现过。可现在,风裳羽痛苦虚弱的表情就像一把尖刀,一刀一刀扎进水瑶的心里,搅弄着她引以为傲的自尊心。“我没有……”水瑶哭了,她摇着头,尽可能地想离风裳羽近一点,为此,她终于抛却了颜面,低声哀求起来。她看到风裳羽身下的血色,看到他愈发苍白的脸。他的生命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流逝,可她抓不住时间,她无能为力。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让我过去,让我看看他……让我亲口跟他道歉。”水瑶抓着樊灵枢的衣襟,不停地哀求着。樊灵枢皱了皱眉,再次看了杜若一眼。
方才看到风裳羽身下出血,杜若当机立断找来银针,小心地封锁了部分xue道。此时,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冲樊灵枢一点头。总算暂时稳住了。
樊灵枢使了个眼色,杜若便跟着温玖玖一道出去。屋子里就剩下樊灵枢与水瑶风裳羽三个人。樊灵枢叹了口气拉开水瑶拽着自己的手,他看了床上的风裳羽一眼,开口道:“我看得出来,小鹤对你是有真感情的。以前我在天上的时候,他总是不经意提起你,反应过来又不承认,自己一个人脸红。 我亲眼看见他那样冷清的人是怎么在你身上弥足深陷,他一整颗心都给了你,你不要,也不能糟蹋啊。”
水瑶哭得一抽一抽,她目光没离开过床上的人,哑声嗫嚅道:“我要……我怎么会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