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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那娘。”老太太说:“可是遇到了好人嘞。”
郎师傅撰着我手,说:“全子,你说俺俩认识这长时间了,也没细唠过。这一唠,我这心啊,就是个欢喜啊。”他说:“刚见时,俺就觉着你和你叔都是知情明义的 人,可俺是个干活儿的,俺是不敢高攀嘞。这回,你……。俺这麽破的家,你都不嫌乎,这就是看得起俺呢。俺是打心眼里欢喜啊。”1 Z( g5 ]% P6 m; m6 W% p0 E
“不能走嘞。”老太太说:“俺这就做饭,丁煞就中。”
“别忙和了,外头还有人等我。”我站起来握着郎师傅的手说:“郎师傅,快别说那高攀不高攀的话,我和老叔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打今个儿起,咱就是朋友了,改天到咱家,我请你……”
“别别。”郎师傅说:“全子,遇见你这麽个好人,俺请愿小一辈儿。俺在也关东没个亲人,要不嫌弃俺,你就是俺兄弟啦……”! K) U1 Y# I a4 P: k9 E
“中。”我笑着打了郎师傅一下,也学着山东话,说:“那俺就叫你哥哥了。”: I: b1 o- \6 F W
“哎哎哎。”郎师傅紧着答应着说:“哪天俺上家去,去谢你叔,也看看你那孩儿。”
我跟郎师傅说:“中。”回头,我冲躲炕里的小疙一笑,逗他着说:“疙儿,跟我走不?找你爸去。”
“不,我不回去。”小疙儿吓得紧往几个丫头身後藏,生怕我硬拉他走似的。 i# z$ z8 q! |. k3 f E
郎师傅送我出门,说:“兄弟,回去告诉你叔,俺後晌就上工,活儿都能撵出来。”
“不着急,养病要紧。”我说:“改天我再来看你。”1 g5 |; s, h6 i8 x" S
郎师傅两口子一直把我送大道上。二倔子拉我走出去老远了,回头看看,他两口子还站那望。
第十二节
老叔说,郎师傅第二天就上工去了。原先带过去的活儿,也都提前好几天做出来,顺顺当当地交了货。过了年儿,老叔更忙了,跟冰尜似的嗖嗖转,还转到外城去了,长春、旅大、天津的,一去就是十天半拉月。# Q, d8 G! v) G
李家纯一直没来看小材子,春假一过。老叔让我给小材子在学校报上名,叫小材子上了学。老叔说,小材子在咱这,那也是李家纯信得着咱,咱咋的也不能给孩子耽 误了。这一学期,我就天天领着小材子去学校。快要放暑假时,还没来得及考试呢,世面上就人心慌慌,说是四平那都打红了眼,说渖阳真要打起来了。紧跟着,政 府大楼的门窗玻璃上又都沾上了白纸条子,家家也就跟着沾;不少店铺也都关了板儿,学校也提前放了假,啥时开学,说等通知。我在家那段,还断了电,粮食也紧 张了,哪哪都买不着。你说没电还好将就,点洋蜡呗,再说夏天天长,也点不了几根儿蜡。没粮可是大事,没吃的就得饿死人呢。黑市上的粮贩子也狠,那粮贵得跟 金子似的。兴亏师娘紧着催,老叔告我多存了点粮。可存的粮也是有数的,吃一顿少一顿,这人心慌慌的日子,啥时是头呢?) I; K7 }, ^* m" |6 o
我瞅老叔还像没事人似的,天天往工厂跑,就跟老叔说:“外头这麽紧,你那厂子比命还要紧啊?”) {( V/ E( X, n
老叔说:“王瑞山走了,厂里的股份都没抽走。这阵子厂里的活还不错,我说啥也得把资金盘活,把王瑞山的股份还给他。厂子要真垮了,咱也对不住王瑞山啊。”* i, j# ]& j6 B: a$ ~
我问:“他这时候,去哪了?”
0 H, m)“你不知道。”老叔说:“有头有脸的都在往外跑。”
“那你?”我真怕老叔再遇着啥事。; l* M H g$ F. K6 s
“咱算啥呀。”老叔说:“咱跑到哪都是老百姓,还不如守家待地、安守本份地在家当老百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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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要进阴历十月了,老叔要去辽阳一趟,我说:“还往外走啊。你就不怕……”& F4 a' J1 T$ J" }
老叔到是不在乎,他说:“只要炮弹没炸平我这工厂,咱还得过日子。”
那天下晚儿,老叔搂着我净说他厂子的事,说厂子里又上新活儿了,说是给汽车上装的啥仪表。老叔搂着我像喝醉了酒,说得天花乱坠的。我也不懂那玩意儿,听得直迷糊。就搂着老叔说:“仪表仪表仪表仪表。一黑夜,就听你说那破玩意儿了。我都快成仪表了。” J* M) x/ t3 K9 n% A& L
“臭小子。”老叔撰着我鸡鸡晃了晃,说:“这就是我的仪表啊,它要是一动弹,我就找不着北;它要是不动弹,我心里就发毛。”
“再说。”我抓着老叔的大硬枪,“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