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冷子。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使劲一搁,脸一绷,说:“我说个事,你一定没忘。在‘省一高’,那年秋假,你回家。回校後,你挨了日本人的板子。我逗你,你打了我一下。我疼得大气儿都出不来……”* }: W. ]1 I: G2 t8 J
我瞪大了眼睛看玉良,催他接着说……
“……我被那个日本学监给糟贱了,就像在安东的刑讯室里,那个大胡子员警糟贱老叔一样……。” F5 ?: {7 R1 j8 I B
我瞪大了眼,看玉良……
“……我那是没人看见的。血,有裤子挡着;疼,咬牙挺着;屈辱,有肚皮装着。但是,刑讯室里那可是众目睽睽啊……”玉良停了停,说:“我知道那是啥滋味, 那可不仅仅是疼,那是……。全子,你是肯定体会不到,一个做儿子的,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父亲……被人家……,你知道那个儿子会怎麽想吗?你一点儿都不会知道 的。”
“就这。还有吗?”我这个气啊。是为这啊!那不都是不得已吗?那不都是被迫的吗?我眯着眼,瞅玉良。我问他:“一个人,一个爱着你的人,被人欺负了,还要遭到亲人的恨,这在理吗?”
玉良说:“全子啊,你真的不……,我不是说你不懂,我是说在你的心灵中,你没经历过,一个儿子看着自己的父亲,遭到那种侮辱时的那种心情。那不是恨,那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真的我也说不清……”
“就算是我没体验过。也算是你说不清。”我气得还问玉良:“就因为这点事,你就不认他?你就忍心瞅他躲在一边,自个儿舔着自个儿的伤口?不管你在哪,他都 捧着心站在你跟前,只要你有难,他能豁出命护着你,他紧盯着你,挂挂着你,惦记着你这个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白眼儿狼。你也……”* w! H, }6 W( P
“你说啥,我都不怪你。”玉良截断了我的话。说:“那姓金的,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无赖、一个大流氓。我不明白,咋就那麽没脊梁骨?咋就依了那麽个谁看谁恶心的人呢?”
“不依他,现在你能站在这?不依他,你当初干啥来的?”我瞅着玉良,真就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我打小就赖着的玉良,就是那个我日盼夜想的玉 良,我气得牙根儿痒痒。我对玉良说:“也为这,你就不叫他?也为这,你就在他遭了那麽多罪的心上,再捅他一刀子?你太……,太狠了点吧!”/ L5 U8 E6 W- w* Q
“……不是狠,是恨。从‘省一高’那个秋天後,我就恨这个世界,我是咬着牙根儿在看这个世界。我不想要这样的世界,我在找,我在……”玉良喝了口水,说:“没办法,我还得活下去,但我不能窝窝曩曩地活下去。我得按我的目标活下去。我要活出个谁也不敢熊我的人样儿来……”4 f# r ^4 ~% }4 W7 K
“别在那给自个儿贴金了。”我说:“人伦常理都不敢承认,你还能活出个什麽好人样儿?”
“全子。”玉良狠叫了我一声,眼泪就涌出来了,他说:“你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情。从林甸出来後,我这心压根儿就没敞亮过一天。事不在你身上,你就是不懂。我 呀,我也说不好我是咋的了,看老叔遭的那个罪,还是因为我,我就不揪心吗?看老叔端着枪,不眨眼地紧逼着那姓金的,我就不担心吗?那可是一触即发啊,只要 谁手里的枪一响,那都是要死人的……”
我被说蒙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哪块儿是对,哪块儿是不对?你揪心,你还不认他?你担心,你还不叫他?乱了。乱了。没准我也见不得眼泪了?见玉良掉泪,我也心软了?我真整不明白了。- m/ n9 @ c& O& z$ Y. h R
玉良抹了把眼泪,还在说:“……这几年我在刀尖上奔命,我也想家啊!可我还有家吗?我家在哪?我呀,我的心早已经碎过几百回了。没办法,忠孝不能两全。要活出个人样儿来,就得狠,就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我不服,什麽“忠孝不能两全”?跟老叔叫声“爸”,就能耽误你去“忠”了?老叔可是你的生身父亲啊。我气地一拍桌子,叫:“都你对!硬拿不是当理说,也对!”说着,我就要往外走。
“全子啊。你真不明白咋的?”玉良紧拉住我,说:“你非逼着我说啊!你说说,别人要是问我,我妈是咋回事?我妈是谁?你让我……我咋说!” x( q1 c5 b2 ?1 H d
就这会儿,小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_6 r7 q$ h% U
“妈呀。”凤香叫着,跑了进来。她急忙抱起孩子,搥哒着我说:“玉良兄弟轻易不来一回,你咋这样呢?”这就咧开衣襟,把乳头儿塞进“哇哇”哭的孩子嘴里……8 `( L) c3 j8 W0 D3 V! Q! X
这边,凤香的话音没落地,川子舅推门进来了。; L/ t/ G6 e& V
“哈哈哈。”川子舅脱着外衣,冲玉良说:“好你个小良子啊,你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