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老叔叫:“我都有心吃了你。”
我这正叫着,那个大娘抱着暖瓶,端着茶壶推门进来。她边张罗着沏茶,边说:“呦,俺那娘,你这爷俩怎麽还死呀活的啊?”
“嘿嘿。”老叔接过大娘手里的暖瓶,说:“我来吧。”他跟大娘说:“这小子,愣说我骑车驮他,墩着他屁股了。这不,跟我耍赖呢。嘿嘿。嘿嘿。”4 D( p) w5 b. I3 ^3 I) f7 ~! }
“多大了?”大娘问我:“娶媳妇儿没呢?”
我赶紧站起来,笑着跟大娘说:“小孩刚满月。”
“孩子都满月了?!”大娘跟老叔说:“大兄弟,你这个侄儿齐好啊。是文文静静、稳稳当当啊,模样儿也俊,还真是个福相。你说说,和那当年的泽霖可是一模一样哩。一进院子,俺一眼就喜欢上了。咳,该着俺没福呢,要不把俺那闺女说给他,多麽地好啊。”
“啥福啊。”老叔笑着说:“这都当爹了,还耍赖呢。”
“耍赖?那是你的福份。没见着三天两头就给你惹事生非的,不气煞你?”大娘拍拍前大襟,说:“中勒。你爷俩拉呱吧。俺待回去做饭了。”. K' e; j8 L/ ]
老叔说:“你慢走。”
“俺还得快煞地哩。”大娘说:“大兄弟。依俺,你就别生火了。丁煞儿你哥哥也回来了,你跟你侄儿,就过来跟你哥哥嘎夥着吃吧。”
老叔客套地说:“再说再说。”
“还说甚麽啊?”大娘说:“听俺的。”* X5 `3 M5 G: T4 y0 {. T
大娘一走,我关上门,拽住老叔问:“她咋知道赵教官呢?”
老叔逗我,说:“好了?不咬人了?”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我抓住老叔就胳肢他。
老叔把我按大椅子上,坐下。他自个儿也从桌子底下捞出了板凳,坐我跟前。说:“你不问,我也得跟你说。这里就是二十年前赵教官住的地方。”老叔指着我身後的门,说:“原先,这个门是通的,那边是客厅。每次我来,就和赵教官住这屋。”
“那你这是……?”6 x8 z ]8 [( s: ?
“赵教官死後,现在的房东把这房子买下了,间壁成小间,吃房租。”$ V6 O/ Z j( b4 _& A% F `
“我不听这个。”我打断老叔的话,问:“你咋想起上这来了?”
老叔说:“从你那出来,我也是闹得慌。没地方去……” e5 v$ }6 g M9 X; G( J2 l& b
“你傻呀?”我说:“好好的家你不呆,你这不是活气人吗?”
“全子,你听老叔说。”老叔给我倒了杯茶水,说:“那天从朴成浩家出来,在登瀛泉洗着澡,我啥都想到了。我想你,可你没了……”
“我咋没了?”我说:“头下晚,我还抱着你,你还给我了呢。我咋就没了……?”' C/ C) X$ o: I2 d z; C6 F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老叔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我把身子给你,就是要告诉你,我说话是算数的。我在狱里那二年,你的心意,我一辈子都不能忘。那二年,在里头,我就是靠想着你,才挺过来了。”
我一扭脸,哭了。: y6 W) {4 H4 j$ ?2 J, h* N7 h7 s
“从你那出来,我没处去。就想到了这儿。这屋,是我感情的窝,我和赵教官就是在这……。”老叔也哭了,他擎着眼泪往下流,说:“你没了,可我忘不了你我那 份情。二十年了,我也没指望着能在这住下,我就是想来看看。我也不知我是咋的了,就来了。赶巧儿,正遇到现在这房东是我在东北讲武堂时的同学王瑞山。我把 我的事,大概齐跟他说了说。他说啥也没让我走,第二天就把这间房子腾了出来,给我住,还给我找了现在这个差事。”
“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明白。”我擦了把眼泪,说:“你到地为啥要来这?”( G8 Q/ ?5 S7 u) v" q( w: h6 y
“我说了,我本没打算能在这住下。”老叔说:“可我真就住下了。这叫我心里也挺踏实,我又能睡在这炕上了。”
我戗白着老叔,说:“能睡跟赵教官一起睡过的炕,是不?”
“我想他,那就是想你啊。你还不明白?”老叔盯盯地看着我。
“他是他。我是我。”我也紧盯着老叔,说:“你真想我,干啥要离开我。你真想我,干啥连个招呼不打就走了?我就那麽让你不值得……,我就……”我气得说不下去了。
“不打招呼,是我的不对。可真跟你打招呼,你能让我走吗?”老叔说:“你说:‘他是他。你是你。’这话不对啊。全子,在我心里,你就是他,他就是你啊。赵教官没了,没了二十年了。我一下子找到了你,我这心里头只有你啊……。我躺在这炕上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