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离开了饭桌。
我和玉良都站了起来。- r( {1 `2 p' S* l
“在这客气啥，咱吃咱的。”老叔端起酒盅，说：“来，干一个。”- c) J7 t; x* N# u. U; ]$ i- W
喝下酒，我说：“老叔，你说现在咱俩该咋办啊？”
老叔笑笑，他看着玉良说：“良子，你说呢？”
“我还是得出关。”玉良狠狠地抹了一下嘴。
老叔说：“现在，局势很紧。关里也在打仗，看来还要大打。依我看，你俩先找个事儿做，有了正当职业，先躲躲当兵这茬儿。”/ G w3 ~/ b/ c* l W/ S7 t
我说：“老叔，我在这上学不行吗？”
老叔说：“眼下，这学上不上也不吃劲。你年青，还有机会。”
看玉良还是不高兴，老叔说：“咋说我也比你俩多吃了几年咸盐。明天你俩都给家里写封信，别让家里惦记。顺便也给家里拜个早年。” ` s I9 V# `7 e0 ~6 I0 K' x
玉良说：“你咋也这麽婆婆妈妈的了。”
“臭小子，还没忘了管着你老叔。”老叔想了想，说：“你俩都到我的学校里教书去吧。” k, B m8 k V7 Y0 k. v& x: _
“太好了，我就愿意教书。”我高兴得端起酒盅，说：“老叔，你说话算数，我敬你一个。”# ?/ R2 R$ h0 ]3 s' W k& C& c
“哈哈。”老叔笑了，说：“一个太薄了，得三！”
“行。”我看玉良坐着不动，说：“玉良，端酒啊。”
“我不去。”玉良一拧身子。
老叔看看玉良说：“你不愿意教书，就跟我在厂子里干吧。”) t" Z& J9 ~/ v, x, j
“那我也不去。”玉良撅着嘴，说：“都亡国了，还做买卖呢？”5 n* c6 Z8 L! y9 k
老叔脸一沉说：“口号谁不会喊，爱国也得从实际事上做。”- g4 I4 ^/ N2 s% f1 d: Y
玉良说：“要不，我就考军校。”
“那不还是当兵吗？当兵，去打谁？”老叔脸更沉了，他说：“我还是你叔，在家老实呆着，听我的信儿。看你敢给我动动地儿。”9 x( e& J( m7 ~8 f& u g" z: j
我头一次看见老叔生气，挺吓人。
吃过饭，老婶准备好了洗澡水。这回老叔说啥也让我和玉良先洗。玉良进了洗澡的屋，就把门关得死了。
我敲敲门说：“我给你搓搓啊。”4 S4 H/ N. g |' r6 w, P# @( L
“不用。”玉良来了倔劲。
我笑了，心想，不用拉倒。以前在学校，每次上街洗澡，玉良死活都拉着我跟他一齐去，就是身上不咋埋汰，也赖皮赖脸地让我给他搓後背，说搓搓舒服。我猛地想 起：至从那次挨了日本学监的板子後，玉良再没跟我一块儿洗过澡。我还发现，这次老安东，玉良和老叔说话时，再没跟他叫老叔。这小子，这一路上气就没顺过。 m7 L( v5 i @# z
9 ^& X3 O3 W. r5 N& O' h
老叔家没有炕，两个睡觉的屋，一屋一个大床。) `$ |3 s2 \: c) j' q1 a/ b/ v5 A
洗完澡，老婶铺好了床，说：“坐了那麽长时间的车，早休息吧。”说着就去了自己的屋子。
老叔穿着睡衣，坐沙发上说：“你俩还喝口水不？”
“不喝了。”我看玉良也在坐沙发那不动，心想，他们叔侄俩可能还有话说，我咋的也是个外姓人。就说：“老叔，那我先去睡了。”, ]: E1 w O1 |" a8 h9 @, H! ]6 u! V
我没关房门，脱下睡衣钻进了被窝。透过房门，我看见他们叔侄俩还在沙发上坐着。我转过头，把後背冲向房门。
“真生老叔气了？”老叔在说。
玉良没回答。. M5 b A1 s6 d7 r$ x
有人走了进来，是玉良。他走到床边拿起一个枕头，抱起铺在我旁边的被子，回到客厅。
一会儿，我听见老叔说：“咋的？还想让老叔抱着睡？臭小子。”( Z8 b0 C2 m; L- A- z/ s I
怪，玉良咋哭了？我心里乱透了，想看看到底咋的了。想想，还是没转身。* L' |; U' H! c0 C* p# l2 n: @
“哭啥？你不想教书，不想跟老叔做买卖，老叔都依你；但是，当兵，咱不去。你放心，咋的老叔也给你想办法。”
玉良止住了哭。他说：“临出来，我妈把我的事儿都跟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