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虽然有过几次照面,这却是彼此第一次认真打量对方。
卢奕萱今日明显好好装扮了一番,一身改装过的红裙衬得身姿更为修长,容貌秀雅又带着三分英气。
簌簌当然知道她为什么来找自己,军中前些时日关于顾青宴要迎娶这位卢小姐的传言铺天盖地,突然又消弭无形,倒也有人议论过自己得了顾将军青眼,只是一看到她的模样,大家更愿意相信是有心之人在恶意诋毁,加上她平时性格温和,救死扶伤,也没有人跑她面前说三道四,倒落得清静。
“卢小姐。”看卢奕萱放下了自己的书,簌簌强忍着气主动开口。
卢奕萱眼里明显闪过一丝不屑与轻视,她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听到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跑来找这叫梅娘的医女。
那张脸她看了都觉得可怖,元明怎么会喜欢?
但又觉得这女子十指纤纤,身段仪态甚好,听说还嫁过人了……
也许是她主动勾引元明也未可知,毕竟元明以前也是风流名声在外的,但对着自己,他却总是淡淡的,所谓的客气周到不过是礼数,还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
“梅娘是吧?”卢奕萱开口,“我听过你,上次伤寒,听说是你调制药方控制住疫情,我会告诉我爷爷,让他论功行赏。”
簌簌根本不在乎她的盛气凌人,爱慕顾青宴的女子上门找她挑衅卢奕萱并不是第一个,但却是她根本得罪不起的一个。
别说自己,就是顾青宴也不敢得罪军中威望极高的卢胜义卢老将军的。
那天隔着帐篷听到宁王劝顾青宴迎娶卢奕萱,心里下意识有一点狷介,虽然他们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明白,但簌簌知道,宁王和太子都在争那个最高的位置,娶了卢奕萱,得到了卢胜义的支持,美人权势都有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她也寻思过宁王为什么不亲自娶卢奕萱呢?那不是更直接吗?又很快想通了。
宁王早有王妃,现在还不是东宫储君,卢老将军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孙女做妾?何况顾青宴是宁王心腹,年轻有为,卢奕萱又一心爱慕于他,闹得众人皆知,宁王避嫌,当然不能娶卢。
虽然那天顾青宴是拒绝了,但簌簌心里又有些担心,顾青宴现在已经搭上宁王这条船上,他如果不答应娶卢奕萱,和宁王势必要生嫌隙。
到时候……
“卢小姐客气了,这不过医者应该做的。”
簌簌不卑不亢答道,她选择进军队做医女,一方面是北上的一路间见过太多白骨露野生灵涂炭的情景,另外一个原因是到了勃洲后,发现父亲和恒儿在顾青宴的关照下,生活得不错?,心里很是感激,大军攻打北蕃,在当地征集粮食,民夫,医官,她就报了名。
那天在主帐和顾青宴做了那事,她知道自己心中其实对他还是有些放不下,才会半推半就任他胡作非为。
“梅娘,其实我都有点羡慕你了,不如你也教教我,怎么才能学会那些方法呢?”
簌簌知道卢奕萱话里有话,笑着回拒:“我才疏学浅,并没有什么可教授的,卢小姐只要有心,自然无所不成。”
卢奕萱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突然又笑了,嘴里说了句打扰带着侍女离去。
当天晚上,就听说卢奕萱病了,刘医师带着好几个医女去看过,却偏偏落下了她。
卢奕萱的侍女逢人便说她们家小姐是从她帐篷离开后就不舒服的,多半是她下药害人。
流言,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簌簌明显察觉到医署众人的神情有些不对,欲言又止又带着些害怕,他们当然不是怕自己,是怕卢奕萱和她祖父卢元帅的力量。
虽然她以前也很少讲话,但这一次,是彻底沉默了下去。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还是刚认识顾青宴的时候,被匪徒追杀,男人左手护着怀里的自己,右手挥剑应敌。
她站立不稳仰身朝后栽去,顾青宴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及时抓住她,她顺着斜坡向下急滚,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涧。
好冷!
又好疼!
她想奋力爬上来,手脚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施展不开,舌根和喉管烫得粘在一处,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簌簌……簌簌……”
睁开眼,发现是好几日不见的顾青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男人风尘仆仆,眼里全是血丝,正紧张担忧地叫她名字。
她伸出手摸了摸那张俊逸的面孔,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他瘦了好些,紧蹙的眉头让自己有些心疼,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怪他……
顾青宴看她醒来,有些粗粝的拇趾指腹温柔地给她抹泪,那眼泪却仿佛越抹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他心疼得不得了,又用唇去吸吮。
簌簌闭上眼,不想去看他发红的眼圈,和自己一样也闪着泪光。
“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
好一会儿,顾青宴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