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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许多人,便是如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为求一日三餐,不过如此。”沧玉指尖沾了饼上微末的油与葱花,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搁在了桌角上叫碗碟压着,然后看着正在吃饼的玄解,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觉得凡人……有趣吗?”
“有。”玄解咽下一口葱饼,想起昨日饮酒的趣事,不由得赞叹地点了点头,毫无求生欲地说道,“白朗秋很有趣。”
沧玉的脸瞬间冷淡了下来,接下来他没有跟玄解说一句话,直到早饭摆了整张桌子,他都再没提过凡人相关的话题。
豆腐脑一直到最后才上,雪花花的一碗,似柳絮堆积,没有沧玉所以为的那么白净,一碗加了浅褐色的rou汤,另一碗则看不出什么变化。沧玉捧起了加rou汤的那一碗闷不吭声地吃着,不过片刻就消下去半碗,玄解不由问道:“你很喜欢吃这个吗?”
沧玉冷冷道:“是啊,很像人脑。”
玄解听他声音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唇上却沾着点白花花的豆腐脑,觉得十分可爱,同样端起那碗豆腐脑来吃了几口,只觉得入口即化,滋味绵软,带着点涩涩的甘甜。他来到人间后要么不饮不食,要么就是被谢通幽请去吃饭,自然不觉得这豆腐脑有什么美味可言,不过多少有些新奇,便道:“人脑也是这样的滋味吗?”
即便是前生加今世,沧玉也只吃过猪脑,没有吃过人脑,要不是注意形象,他差点想翻个白眼给玄解看,早知道跟玄解置气只会把自己气个半死,他就是记不住教训,只得忍气吞声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曾尝过。”
今日的沧玉似乎格外喜怒不定。
玄解看着他,觉得他似乎十分生气,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汤匙稍稍搅乱一碗白汤,回忆了下方才的对话,这才道:“沧玉,你很讨厌白朗秋吗?”
“我为何要讨厌他。”沧玉淡淡道,一勺子铲进了豆腐脑里,联系方才交谈的话语,场景看起来一时有点残忍。
玄解信以为真,就没有再追究。
这下沧玉是真的想翻个大白眼给他了。
其实要真说沧玉十分生气,那倒没有,他这二十年的确不与外人时常来往,可不意味着整个人就性情大变,变得乖僻孤傲了起来。他们与白朗秋等人并不算熟悉,未曾熟悉就独断某个人的是非对错是很可怕的偏见,更何况沧玉对玄解的性格十分了解,当然不会气这等无用功。
只是难免,心中不太痛快。
他舀了一勺豆腐脑入口,柔滑绵软,星点的rou末在舌尖辗转弹跳,好喝是好喝,只可惜有些发腻。
正如这世间情爱,过密就生腻,少了又不解饥渴,想把握标准十分为难。
沧玉喝完了豆腐脑,倒是冷静许多了,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又将手擦得干干净净,平淡无奇又游刃有余地问道:“我方才的模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玄解沉yin道,“只是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生白朗秋的气。”
“是么?”沧玉点了点头,缓缓道,“我知道了。”
他也不说自己知道了什么,好像就单纯问了这么一嘴,并没有非常在意的模样。
大概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沧玉很快又开了口:“我并不是生白朗秋的气,只不过不希望你与凡人走得太近,你年纪尚幼,有些事许是不能做的,你却不明白,我又未能预料,容易惹出乱子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不曾听辞丹凤说么,各方都已开始招兵买马,我们不必牵连其中。”
这话听来十分义正辞严,苦口婆心,颇有道理。
可见恋爱偶尔会使人失智,却会让妖智商上升。
市井喧哗热闹,这会儿街道上渐渐人多了起来,他们说话很是方便,毕竟耳聪目明,互相都听得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可是店家摊主与客人却未必在如此嘈杂的情况下听得清他们在交谈些什么。
沧玉这话说来无波无澜,看似毫无半分私心,绝口不提他们昨天跟舒瑛的来往,双标到瞎子都忍不住叫骂,是极明显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一行为。然而玄解无动于衷,只是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声:“好。”
若是玄解反驳,那倒还好了,沧玉至多生气片刻,回味过来反而欣喜。
可他听到这句应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知道自己喜欢玄解又如何,这个薄情相的青年在妖族里才是个半大郎君,什么都不明白,说好听了是合法正太,说难听了是诱拐小朋友,倘若沧玉真是如此不明不白地与玄解交往了,八成往后磨合要伤心,说不准回到青丘还要被春歌等狐打爆脑壳。
当初容丹尚小,还可用半妖偏向人来解释,倘若再加个玄解……
沧玉摇了摇头道:“罢了,你将方才的话都忘掉,我不想拘着你,你想认识什么人,尽管去,只是不要出手伤人,倘若有什么麻烦,只管与我来讲就是了。”
“好。”玄解又应道。
沧玉忧愁不已,正要起身付钱时,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