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具身体,好似泥牛入海,消弭无踪,散于天地之中了。
本就是死胎,还能求什么Jing华内蕴,天赋体生。
往后谢通幽就当真是个平凡无奇的短命人了。
沧玉本想看完戏就离开,哪知道谢通幽突然病倒,此刻说起去意未免过于可疑且不近人情,加上小参仙被吓得六神无主,就在谢家多滞留了几日。
谢夫人最是疼惜这个宝贝儿子,见谢通幽病倒,整日垂泪涟涟,几乎要打发了戏班子出门,好说歹说才被唐锦云劝下来,不过她连带迁怒到唐锦云身上,怨他没劝住谢通幽,把人一道赶了出去。因着此事,对沧玉与玄解的态度同样冷淡了不少,只是顾忌二人是儿子的朋友,不便恶言相加,只是没有再做搭理。
待到谢通幽醒转,就见着了神情憔悴的谢夫人,他先要了杯水,又疲惫地坐起身来问沧玉与玄解在何处。
纵然谢夫人十万分的不愿意,仍是拗不过谢通幽,恨不得将天上月,海底珠都捧到他面前,在谢通幽生病这段时日,小参仙这个乖孙在她心里都被排到了第三位去,哪里还敢叫他不欢畅,急忙吩咐了丫鬟去找人来。
待到沧玉跟玄解来时,谢通幽已喝完了一碗粥,谢夫人用丝巾给他擦了擦嘴,他病容恹恹,几乎半点Jing神气都没有了,声音又低哑:“母亲,儿有几句话想与他们单独说。”
谢夫人给他擦了擦汗,又扶了四五个软垫让他靠着,应着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依依不舍,关门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二位请坐。”
玄解坐在了桌边,沧玉不那么客气,就走过来坐在了床边,见谢通幽的神色不好,脸上却带笑,一时有几分心酸,故意轻松开口道:“你这一病可好耽误,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生怕哪日起床来就被你家下人请去送终。”
谢通幽气若游丝,仍是牙尖嘴利,笑道:“沧玉兄客气,实在用不着你摔盆。”
摔盆一般是葬礼时死者的长子来进行的。
沧玉见他还可开玩笑,稍稍松了口气,送终与摔盆都是玩笑话,没有自己开别人的,却不准人家开自己的道理,他神情温和少许后又道:“你这原身修为不差,引来了不少妖魔鬼怪,怎么竟无半分准备。”
“难道二位会眼看我被吃掉不成?”谢通幽笑了笑,“朋友在侧,谢某躺也躺得安心。”
闲话叙罢,谢通幽的手搁在被褥上,透出种不自然的青白色来,似将死之人一般,他缓缓道:“请二位前来,实是有一事麻烦。原本我自己可以解决,如今看来,只怕再不能如往日那般无病无灾,还请二位看在我的面子上跑一趟。”
“你助我们良多。”不等沧玉开口,坐在一旁的玄解先出了声,他静静看着谢通幽,丝毫不给自己留半分转圜余地,“说吧。”
沧玉有些纳闷这倒霉孩子为何如此实诚,都不听听对方到底要提什么要求,要是谢通幽说出他们做不到的条件,难道也应下来吗?
其实沧玉心知肚明谢通幽绝非是刻意刁难的人,只是习惯了给自己每句话留好退路,免得陷入尴尬境地。只不过玄解都已经说出来了,他当然不会傻到这时候再上去添堵,更何况正如玄解所说,谢通幽助他们良多,干脆默认。
尽管君玉贤与谢通幽最初找上门来,只是担心他们两个大妖作乱世间,然而之后种种情谊绝非虚假,单是玄解的事就堪称救命之恩,眼下君玉贤离开了,这恩情加倍,全报在谢通幽头上算了。
就算是谢通幽真要天上的月亮——这个还是谈一谈吧。
“我前不久夜观星象,发觉有位挚友近来有难,他就隐居于小仙峰青山村之中。”谢通幽咳嗽了两声,下意识抓紧了被褥,皱眉道,“如若不麻烦,我想二位代我去看上一看他的情况,假如可以——”
救他一命?
“还望二位能为他收尸。”
啥?
沧玉愣了愣,有点呆滞,半晌才缓缓道:“帮他收尸?”
“不错,要是他性命无虞,二位就代我问声好,足以了。”谢通幽的脸色不太好看,语气却很轻松,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他们这等修道人大概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这劫难是他自己的,旁人怎可随意干涉,更何况生死有命,谁又能护得谁一生一世。”
玄解忽然抬起头来,他对谢通幽道:“我愿意护沧玉一生一世。”
谢通幽什么都没有说,他这病瘦脱了形,显得眼睛格外大,慢慢从沧玉身上转到了玄解身上,看上去竟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模样。
沧玉淡淡道:“若我都打不过的敌人,你恐怕也逃不了。”
谢通幽很慢很慢地笑了起来,他看着沧玉与玄解,是十分欢喜的模样。
他们还有很漫长的时光消磨。
天命啊。
天命呵。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三人正聊着天,谢通幽渐渐乏力, 仍是强打着Jing神细细将他那位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