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天寿帝回到舆车后,转身对众人道:
“众人听令!”
“陛下已做决断,还请诸公抓紧时间抛弃车上重物。诸位都是我大朔堂堂七尺男儿,若习过武,若身无残疾,若愿为大朔,为陛下,为自己和妻儿而战,还请弃车骑马,听中军号令,协助金吾卫护卫乘有老弱妇孺的马车。”
秦秾华无视底下接近一半贪生怕死的脸庞,重声道:
“此乃生死之战,车队不会因任何一辆马车放慢速度,我们必须日奔三百里,在天黑之前赶到玉河子码头才能绝处逢生。”她冷冷目光扫视围绕在车边的众人:“诸公可都明白?”
“臣遵旨……”
“卑职领旨……”
舆车的门又一次开了,在高大全的带领下,天寿帝的侍人纷纷抱着各式重物走了出来,有器物、有书本、有金银珠宝,他们走到车边,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眼也不眨地扔下马车。
秦秾华旋身走向车头边缘,傲骨嶙峋,衣袖飘飞若仙。
“三军听我号令!”她沉声道:“改道玉河府,全速前进!”
鼓兵赤着肌rou虬结的双臂,汗水随起伏的鼓槌飞散。
咚!咚!咚!
曾经一度中断的中军鼓声再度响起,在无数绝望溃逃的兵卒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把。
身后插着旗子的传令兵前后奔走,将同样一个命令传播到车队各处。
“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
……
“大人!”一名小兵骑马冲到穆得和所乘马车旁边,急匆匆道:“敌军遣散了后军,四逃的民工和他们抛下的辎重严重影响了我们的追击速度!现在该如何是好?”
穆得和乃文进士出身,对行军打仗无甚研究,闻言看向同坐一辆马车的男子。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郳音淡淡道:“让将士避开辎重,无视民工,全力追击龙舆。”
他淡然的表情还没维持一刻,哐当一声,马车忽然之间的大幅度颤动让他的屁股完全离开了坐榻。
“……怎么回事?!”穆得和捂着摔疼的屁股墩朝外怒目而视。
那张从脸红到脖子,连眼底都布满红色血丝的可怕模样让小兵心里一滞。
他低下头去,颤声道:“敌人不但抛弃了辎重,还将车上的金银珠宝尽数抛出,不但他们的民工在抢,我们的将士也在抢……刚刚……刚刚,大人的车轮压过的正是一尊金镶玉香炉……”
“他们怎么敢?!”穆得和大怒,眼底霎时又蹦开一条血丝:“传令下去,胆敢无视军令,拖慢追击速度便是叛徒!一律严惩不贷!”
“喏!”小兵调转马头,传令去了。
屁股不但撞疼,案上茶杯摔在身上,浇了他一身热水的郳音仍嫌不够,食指和拇指放进口中吹了一声,马车立时一抖,一个面目僵硬之人跳上马车,直挺挺地推门走了进来。
他撩起衣袍,看着刚好shi在尴尬位置的袍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扰乱军阵之人,无论敌我,杀无赦。”
“不行!这两万人马是我东山再起的筹码,你杀了我的人,难道要拿这些怪物……”
穆得和话音未落,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啊!!!”
穆得和抱着受伤的右腿惨叫起来。
面目僵硬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拔出短刀,任其鲜血飙飞,在车壁上溅了一线。
“穆大人,他们不是‘怪物’,而是为我紫庭出生入死的忠勇之士。”郳音两手分别提着shi袍子的一角,微笑道:“还请大人慎言,以免祸从口出啊……”
穆得和敢怒不敢言,战战兢兢掏出怀中福禄膏,挖了一大块戳进嘴里。
福禄膏入口,他呼吸急促,靠在车壁上,神飞九天去了。
郳音视这具丧失理智的行尸走rou如无物,将shi袍子别到一边,对正以指腹抹去刀上血迹的男子道: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早就猜到穆得和狡兔三窟,出京随围必定安排了自己的部曲暗中跟随。如今他失了嫡子,又失了成为国舅的希望,一生荣华皆成过往云烟,除了一个年迈的老父,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了。要Cao控这样一个废人,易如反掌,陛下何必非要让我出面呢?”
男子用僵直的舌头,慢慢说道:“公主……”
“是啊……公主。”郳音若有所思:“咱们都有任务,可你就轻松多了——那人如今蛊虫暴动,你便是放着不管,没有陛下相救,他早晚也是死路一条。可是我呢?我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公主性命……”
“这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啊……”他叹了口气,正想再抱怨几句,男子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不到一会,车外响起清亮的口哨。
随着口哨声响,前军景象骤变。
手握刀枪的狐胡亲军反手就将身边忙着捡宝的友军劈碎捅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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