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也终是被他感化,恢复了生气。如今回洛京,一则是为了长女的及笄礼,二则是为了与王家和离。”
停住了脚步,王沅望向远处隐于黑暗的虚空,轻声问:“这故事可还中听?”
“是否如话本所说的一般缠绵悱恻,曲折离奇?”
故事是中听,可苏六郎在乎的,也只是故事中,连名姓都未曾出现的她而已。
“卿卿如何作想?”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郎君的意气风发,听在王沅耳中,自踏入长公主府中积起的丝丝郁气,也就渐渐消散了去。
“崔郎君对我道,长公主自离府后,缠绵病榻数年,又怕见了我伤心,便将我丢回王府。”
“随着我年岁渐长,又担忧我已生怨憎,便也只在暗地里关注。”
“既是如此,维持此状便很好,我知她是我阿娘,生我育我,却不曾养我。”
“如此,只当寻常长辈,面上平和,等闲不常往来,甚好。”
等她说完半晌,也未得郎君回应,王沅有些疑惑。
正欲瞧瞧苏六郎的神情,就见他俯身将手中所执宫灯放置到了地上,在烛火中暗色的袖袍扬起一道弧线。
随即她就被一个温热有力的怀抱虚虚拢住,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百和香,尾调甚至有些甜,这让她心里嫌弃了一下。
洛京城中达官贵人是有此喜好不错,但没想到,苏六郎这厮居然也熏香!
然后就感觉到苏六郎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动作轻柔,倒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有郎君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清缓柔和:“卿卿,这不是你的错。”
这话说的,自然不是我的错,王沅有些不适,想要推开他,却始终未能伸出手。
“长公主不曾将你带在身边,卿卿自然不必勉强自己去亲近她。”
“便是卿卿有怨怼也是寻常,只是世人重孝,且长公主这些年也在暗地照应,便如方才所说,将其当做寻常陌生长辈便可。”
“卿卿未必能选择耶娘,这不是你的错。”
这时苏六郎微微低头,下颌触到了王沅的发髻,上面有朵Jing致的珠花,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有细碎的珠光。
明明是清朗温和的少年郎君声线,可王沅偏偏听出了一丝醉人之意,如三月春风,如绿蚁新醅酒,让她有了些微醺感。
“长公主如何,王三郎如何,崔三郎如何,都不干卿卿之事。”
“往昔怎样,旧日如何,也已过去。”
这时王沅感觉到他收紧了双臂,让自己的面容贴上了他的前襟,柔软细滑的布料透出他身上的热度。
“可日后,有我。”
“我名津,字寻舟,你便是舟,我所寻的,便是你,我便是卿卿所停的津渡。
“卿卿有我,便足矣。”
这人可真自恋,把名与字都拿出来说情话,王沅突然觉得苏六郎年少时传出的纨绔名声,一定是在学堂所习得的,都攒到了此时。
可她也不曾开口,只是轻轻抓住了他袖袍一角,攥在了手心。
随后就感觉发上被插入了什么,抬手一摸,入手冰凉,是个簪子的模样。
突然就想起了晚食时,苏六郎所寻的借口,想必就是那支错金簪子。
一时寂静,有微凉夜风送来荷香虫鸣,王沅微微侧首,越过环着她的郎君的肩头,就看见了漫天星斗。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作者有话要说: PS.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出自李清照的《南乡子》
今天是情话boy·苏六郎一枚!
☆、早食
水汽氤氲中, 王沅正泡在浴桶中, 水面洒满的新鲜花瓣被阿颜浇下的热水冲散,贴上雪白纤细的颈,甚至还有几片挂到了锁骨浅窝上。
“郡主,要让人去王府取些用具来吗?”阿颜小心翼翼地问道,手上动作却是没停,捧过了装满澡面的盒子。
“明日便回。”
不耐烦跟阿颜绕圈子, 王沅戳破了她这点小心思, 她并不打算在长公主府多待,早点回自己在王府的咸鱼小窝才是正道。
“阿颜如今也到了年岁, 若是想寻了依靠, 我也可允了你。”
到底阿颜的亲人在长公主身边, 若是让她寻个好人家嫁了,也是可行的, 王沅觉得就是在时下,她也算是个好主子了。
“郡主,不要赶阿颜走……”
这话一下子就让阿颜慌了, 她急急地跪了下来, 不顾裙摆被水渍浸shi, 满脸慌张无措。
她跟随郡主多年, 郡主竟是要赶她走吗?
被主人家驱离的婢女,定然是遭了厌弃的,这让她日后如何立足。
这些年,她也只是听从长公主府的指令, 对郡主尽心尽力,从未将郡主的私隐回传回去啊。
“婢子从未将郡主的私隐传回过长公主府,郡主莫要赶婢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