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盯着手中的支票,内心反复权衡利弊,当视线扫到支票签发日期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凛冽。
签发日期有修改痕迹,这是一张无效支票。
想诈我?
王力心底冒出杀意。
“赵总——”王力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将支票退还给赵东屿后郑重开口:
“我有一本日记,关于当年的事情经过里面都有记录。
今晚十点一刻,龙塘西路19号见。”
“好。”
赵东屿将支票塞进了衣兜。——是日深夜十点二十分,赵东屿只身等候在约定地点,手表盘面在浓黑的环境里映衬出幽蓝的荧光,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王力还没有到。
他等得有些焦急,下午在茶馆对王力说的话里全是诈,不知道对方听信了多少。
所以凶手是方忠雄吗?
为了攫取下游客户的市场和土地而痛下杀手?
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总觉得像是拼图少了一块,哪里出了问题。
龙塘西路是沪市曾经的租界所在地,如今欧式建筑仍保留完好,灯光呈射线状打在房屋的大理石外壁上,更显其琼楼玉宇,在静谧的夜晚显出一丝危耸。
赵东屿戴着黑色口罩,将身影隐匿于两栋建筑物之间的狭窄巷道。
空无一人的行道,一阵穿堂风呼啸吹来,冷飕飕的,他将风衣衣领竖起。
十点半,王力还是没到。
周遭安静得只听得风声聒噪,若隐若现地好像还能听见金属撞击摩擦的声响,一会儿像是钢管之间的碰撞,一会儿又像是枪支扣动扳机,弹壳清脆落地。
危险仿佛是一只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巨兽,吞噬着所有光明和希望,匍匐着缓慢逼近。
远处传来皮鞋踏地的节奏律动,不急不躁,显得来人自信又从容,甚至还携着一股震慑和压迫。
赵东屿忽然惊觉到处境的危险,对方是职业杀手,自己只身赴约竟然没有任何防备,对方若来一出请君入瓮,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来自远处的脚步忽然变得慌乱,赵东屿察觉到街角对面的建筑物内,某个窗口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惨烈的叫声,然后是躯体倒地发出的沉闷声响。
下意识地,赵东屿想要拔腿上前查看,却未曾发觉身后袭来的一道黑影。
下一秒,他的嘴巴被一双有力的手捂住,迷药吸入鼻腔,他陷入了昏迷。——听说人类若是濒临死亡,脑海里会像走马灯一样闪现过往的种种经历片段。
赵东屿的大脑在飞速转动。
6岁,甩响炮把邻居大弘脚踝炸伤;10岁,强忍着伤痛坚持练武,一心想着变大变强;14岁,像个小痞子成天不学无术,渴望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父母关爱;16岁,重新与喜欢的她相遇,却犹豫不决不敢靠近;20岁,家庭遭遇重大变故,从此复仇成为执念;25岁,相恋多年的她从生命中突然消失;30岁,他们再次相遇,就在生活的热火重新点燃,就在一切的希望重新照耀的时候,绑架、枪杀,可怕的事件接连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是不是生命就此终结?
甚至都还来不及和她说一声再见。
叆叇的意识如灰黑的云朵漂浮在半空中,捉摸不透的形状,混沌迷茫。
耳边好像传来谁的呼唤,额头上被冰冷的重量覆盖,意识逐渐归于清晰。
赵东屿终于睁开双眼。
房间内的光线有些刺眼,他用手挡住片刻适应,视线才逐渐聚焦,看清床边正在照料自己的人脸。
“怎么是你?”
只见那男人伸手调整好敷在他额头上的冰袋,语气淡然地说了句:
“迷药量不大,所以你昏睡没多久,给你脑袋降降温便于回顺思考。”
赵东屿愤怒地拍开他的手,冰袋滚落床头,在地板上碎裂成大小不一的四瓣。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我?”
潘晓亮嗤声笑了:
“我可是刚救了你一命。”
赵东屿努力支身坐起,表情冷峻:
“我不记得和你说过昨晚的事,难道你是凑巧经过,凑巧把我迷晕,又凑巧救了我一命?”
“当然不是。”
潘晓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双手交叉抱住,坐在了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赵东屿头痛欲裂,他用手掌揉着太阳xue,脑袋快速思考着。
潘晓亮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会计师,手头客户众多,当然也包括影视界的龙头——方氏的华曼。
这也是赵东屿为什么决定将他拉进复仇计划的原因,他想要了解方氏父子的资金状况,而对潘晓亮他又足够信任。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潘晓亮与方氏的关系,比他原本以为的要密切得多。
“昨天晚上……
王力死了?”
“嗯。”
“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