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搬了屋子,但她好不容易找到新住址,刚进门,就瞧见一个中级经理在等她。中级经理说她擅自离开就等于自动离职,接着拿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问她要多少钱才肯走,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留给她。她突然想通是吴玲的阴谋,一时间气不过,竟一分钱未要,行李也没拿,空着手离开了番禺。
她先去了深圳,在大梅沙海湾淋了一场雨,最后对外面世界所谓的光环心灰意冷,坐车回了家乡的县城。她始终不打算回家,她养父也一直不知道她回来了。她在一家发廊里做洗头妹,由此又遇上黑哥。黑哥要认她做干妹,她不肯。后来她又遇到吴玲。吴玲老妈发现吴玲在做传销之后,找到吴玲的一个好朋友帮忙,谎称要去番禺找吴玲,借此把吴玲揪了回来。吴玲以为是她告的密,纠结了两个男生要找她算账,恰巧黑哥在场,帮她把吴玲教训了一顿。从此,她就认了黑哥做干哥哥,离开发廊,帮黑哥送货。黑哥对她很不错,还给她租了套房子。
我听完她这特大番的话,感慨颇多,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想不到也经历过辛酸。我当下决定,不再对外面的世界抱幻想,安安分分的陪着李玛送货,过些平凡而开心的生活。我是说,如果赵杰说的条件属实的话。
草样逝去(七)
李玛讲完故事,又恢复成一贯带些男孩子气的作风,硬逼我喝掉剩下的半瓶脉动,害的我在交货时尿急的厉害。
交货的地点在一家小面馆,对象是个中年男人。李玛像和那男人好熟的样子,有说有笑的。我私底下悄悄问她,是怎么认识这种老男人的?她居然若无其事的说是第一次见面。我的天,“人来熟”我见的多了,与代沟年龄的“人来熟”,她是我生命中见过的唯一一个。
交完货后,我问她:“那怎么知道取货的人一定是他。”
她拉我坐到广场的椅子上,像个专家样娓娓道来:“很简单,就三点——地点、特点、暗点。”
我有些不明白的说:“地点和特点我明白,就是事先约好的东西,但暗点是什么?”
“暗点就是暗号,和地点、特点一样,都是事先约好的,你看这个。”她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我。
那卡片和QQ密保卡一模一样,横向第一排是数字“1”至“8”,竖向第一纵是字母“A”到“J”,其它部分排着凌乱的数字。
“这卡有什么用?”我问。
“客人下单的时候,会在网上传给他一张这种卡,再告诉他证明身份的暗码,以暗码接头。”她说着取回我手中的卡,继续说:“每张卡都是不同的,就拿这张卡来说,刚才和那人接头的暗码是‘J1’和‘F8’,那么他和我接头时要说的暗号就是——‘00’和‘52’,如果不对,我会调头就走。明白了吗?”
“这也太复杂了,搞的跟特务行动一样。”我晃头晃脑的说,“到底卖的是木艺品还是毒品。”
“别瞎说。”她突地严肃起来,“以后我会告诉你送货的其它规矩,记住,闲事莫问,做好本分,安全送货,坐等拿钱,OK?”
“OK。”我打着手势道。
至此,我的生活进入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我住在阿贯家里,很悠哉的过着。赵杰如约给了我一部笔记本电脑,是二手的“AppleMaB403CH/A”。我叫阿贯帮忙查过,是这个型号。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它身上,很快能用搜狗拼音熟练的打字,会到天涯论坛看那些个愤青的发牢骚帖子,逛一些美女明星的博客,以及看电影、聊QQ、玩点小游戏等等。除了吃饭和睡觉无聊点之外,日子还算惬意。
平日里,我大多是一个人呆在屋里,默默对着电脑,在虚幻的网络世界里装逍遥。嗯,我越来越懒得出门,觉着做宅男不错,困了倒头就睡,饿了就吃方便面,皮肤都能白不少。基本上我只为三件事出门,一是陪李玛送货,二是陪黑哥去酒吧罩场子,三是陪赵杰淘毛片。简单的说,我整个是一三陪。
我陪李玛送货的次数并不多,最多的一周才四次。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我都只负责拿货,李玛负责接头,从来没让我单独送过一次。幸亏,黑哥这人挺慷慨,在酒吧里给过我几次“零花钱”,前后加起来刚好一千元,不然光靠送货的提成,我非穷死不可。嗯,虽然我很少上街,但一上街准会花不少钱。我和李玛上街时,不管是吃还是玩,我都不好意思赖着不付钱,而和赵杰上街,赵杰那小子都懒着我付钱。听闻赵杰有毒瘾,卡里一毛钱没有,还欠了一屁股债。我怕如此下去钱存不住,就把那一千元寄给了奶奶,让奶奶在小卖部里安装了一部电话,方便联系。
中考前的每个周末,我会和阿贯、吕军两个喝点小酒,胡侃些不关己事的八卦,比如某某名人又和某某明星之间吵架之类的。有一天,阿贯喝醉之后,指着说我浪费时光,糟蹋生命,要我跟他一起写小说。我不肯,醉醺醺的说,我没死,我有吃有喝,也没缺胳膊断腿,挺自在。我还说,我整个夏天几乎都只穿条短裤,内裤都不用,多逍遥啊!都没人再叫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