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放聪明些。”夏浏冷冷的说。他没去接钱,自顾自的转身走进校去,特冷静。我异常的纳闷,他名叫夏浏(下流),看似却挺上流,态度不嚣张,也不霸道的硬收不可,一点不像那些个不可一世的二流子。我对他倒是有了些兴趣,是个有趣的家伙。
荒唐的苗(二)
吕军貌似不太甘心,也不太肯罢休,提着砖头就欲追上去。
我当即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凌雪最讨厌人打架。”
“咵!”吕军像被人给敲晕了脑袋,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他把砖头扔回了原地,垂头丧气的往校里走去。估计他尚未脱离凌雪已离开的伤感,一旦想起,就会被一股沮丧感阴魂不散的缠住。那般阴霾的心情,凌雪走后我也体会过好一阵子,着实难受,我很能理解。
吕军静静消失在校门里之后,我对小胖子说:“谢啦!胖子。”是的,我故意跟他套近乎,他给我的印象不错,是个值得一交的新朋友。后来我才知道,他老爸就是朗老师的大侄子——万贵,幸好上梁不正下梁没歪,不然我就看走眼了。
“哈哈,好兄弟讲义气,你别客气。”他把右手搭在我左肩上,就像对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做的亲密举动,很习惯,很自然,看不出有虚假做作的成分。他很热情的说:“我叫万贯,你叫我阿贯就成,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义气,以后有啥事尽管开口,我义不容辞。”
“你也是八中的学生?”我随口问他,同时拂开了他热情的肥手。我并不是反感他这种亲密的举动,只是还不太习惯。任何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对我过分热情,我都不会太习惯,甚至是反感或者不踏实,那感觉就像走在大街上时,突然冒出个陌生人塞过来一万块钱,我会忐忑不安的觉着那不是好事。是的,虽然我肯定他搭手在我肩上是善意,我同样会不自觉的防范。
他倒是丝毫没有介意我小小的抵触反应,依旧十分热情,一边陪着往校里走,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并不是太想知道的事,他说:“是呀,去年我在这儿念初一,结果我成绩太好,我老爸要送我去市重点中学念书,害得我使了不少法子,才能留下来留级继续念初一,我看你是新生吧,说不准我俩还能同班。”
我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居然还会有傻帽故意留级?!凭我这般丰富的想象力,仍旧想不通。我索性直截了当跟他说:“你干嘛犯傻啊?这儿真有那么好!值得你千方百计留下来?!”
“秘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我以后再告诉你。至于这所学校,说实话,我对它没多少感情,到底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确实很吸引我,听闻学校在民国时是一个大乱葬岗,搞不好现在地基下都还埋有不少白。这儿发生了不少神秘的灵异事件,你知道,我对灵异的事特别感兴趣。”他迷着眼装神秘,并继续自得其乐的说着我不太感兴趣的事,像在主持一档无聊的口水节目一样。我开始怀疑他的脑神经出了问题,通常神经有问题的人才会无休止的说废话。
“真的假的?”我敷衍的问了一句,不含一点激情。
“真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饱含热情的接着说,也不管我是否在认真的听。他挺适合陪聋子说话。他说:“就拿刚才那家伙来说,他名字叫夏浏,经常做些玩命的事,敢在大桥护拦上快跑。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他以前很胆小,为人也特别友好,去年他和我是同班同学,我知道得很清楚。直到有一晚,他半夜独自去学校东南角的公厕拉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他鬼哭狼嚎的叫了好一阵,第二天就像恶鬼上身一样,性情大变,变得特别暴戾,我估计他是遇鬼了。可惜我没有证据,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一直在查,一定能搞清楚。”
我一笑了之,没理会他。我压根没法理会他,他讲的事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有时我也信鬼神之说,但那多数是在幼稚的情况下,而我只会在少数情况下幼稚,比如高烧到四十九度以上,或者凌雪微笑着夸我时。我想,要是让我和他独处三天,我准会非常腻烦他,说不定还会疯掉。但愿那样的事不会发生。
可是,事情往往喜欢朝着我不情愿的方向发展。开学后,他鬼使神差的成了我同桌,原因是我原同桌发生车祸,他原同桌转了学。鬼知道天老爷是怎么想的,竟安排些破事。我从未想到,进八中要学的第一件事,会是学着怎样去理解同桌的鬼话。
荒唐的苗(三)
我尽着最大努力听他讲鬼话,可实在很难忍受他的鬼话连篇。他时常讲着那些他意淫出的鬼怪事物,总是讲得兴致勃勃,比我们满脸皱纹的政治老师还要啰嗦。久而久之,我养成个习惯,每当碰上糟糕的事,都会情不自禁的说——见鬼了!是的,他的话真多,多到会误以为苍蝇在耳边飞。他什么都愿讲,也什么都敢讲,有时我问他一句,他能讲一匹布那么长。我记得有一次,我迫于无奈问他康熙和乾隆两人,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他给我一口气从努尔哈赤讲到李莲英,我当时差点没听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