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姿自从被他抱进怀里就没有下来的机会,她粗糙又廉价的衣服显然经不起外力拉扯,早在拖行时就满是豁口,边缘处沾满泥泞,跟他名贵柔软的衬衣贴在一起,简直是格格不入。但他好似并不在意,又将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她浑身立即被包裹的密不透风,扑面而来的是专属于他的清冽味道。
周崇礼并没有在医院久待,见她没有什么大碍后便将她送回了宋家。他命人将车停靠在街口,抱着她一步步往巷子里走,快到门口时她的手拽上他的衬衣。
周崇礼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并不想让宋家知道他俩的关系。
他低头贴近她的脸,玩味笑道:“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
陈令姿才吐了个字,周崇礼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打断了她的话,随即纵容道:“不为难你,去吧。”
他将她放下,手背碰了碰她的脸,又看到了她眼下的青黑,便知她这段时间提心吊胆,定是没好好休息,低叹道:“瘦了好多,要好好吃饭睡觉。没准等你醒了,他就回来了。”
陈令姿在他的目送中进了报馆,不知道是他的许诺和安慰太有效果,还是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她躺上床后很快就睡过去。
如今的周崇礼比以往的他更令人害怕,她宁可他轻视羞辱她,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也不想得到他无条件的偏袒爱护,至少面对前者,她还能守住自己的心。睡意迷蒙间她的手放到胸前,以往匀速跳动的心脏,此时不但频率变快,动的每一下也较之前更为有力,像是敲打鼓面发出的声响,沉闷却震耳欲聋。
陈令姿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起身时脑子又晕又沉,这便是睡的太久的后遗症。
她喝了一杯凉水,脑子总算清醒不少。
她换好衣服,深吸一口气,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将宋家转了个遍,可惜并没有看到宋叔归来的身影。她失落地又去了宋端的房间,他仍躺在床上,宋婶因照顾他,趴在床边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进去,把一条薄毯盖在宋婶身上,收拾好散落在桌上的药品,悄悄关上门。
她沮丧地坐在报馆的门槛上,冬日难得的暖阳照在她的侧脸,但心情仍是Yin郁的如同乌云密布。她低头把脸埋在双臂间,不知过了多久,手和脚都开始泛麻,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抬头望去,竟是宋叔回来了。
宋延清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狱中的诸多私刑暂且不提,他本以为会死在那里,倒不是有多害怕,只是遗憾来不及跟妻儿好好地道声别。没想到有一天,狱中突然来了位权贵,不仅免除所有刑法,甚至还叫来医生给他治疗伤口。
正是因为得到了妥善治疗,他的这条命才算保下来,现下能勉力行走,已经是烧高香了。
他隐约记得他向那人道谢时,他莫名笑了一声:“不必谢我,我只是怕你这副样子回去吓到她。”
宋延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伤的颇重,起码得养许久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他才走了几步,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便开始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右手握拳掩盖一连串的咳嗽。
陈令姿这才如梦初醒上前扶住他,走走停停许久才将宋叔送到院内。
宋婶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见到他的一瞬间,泪水盈满眼眶,手下意识捂住因惊讶而大张的唇,好似不敢同眼前出现的人相认,良久才哽咽喊道:“老宋……你可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在宋叔和宋婶进房间后,陈令姿挽起袖子去厨房。家里有段时间没开火了,她一边清扫灶台,一边忍不住思绪万千。
他说她醒后就能见到宋叔,没想到竟是真的。
即便是位高权重如他,应该也费了极大心力,她心中的感激自然不言而喻。宋家人对她而言太重要了,不管周崇礼向她提什么要求,她绝不会有半分不情愿。
玩物也好,禁脔也罢。
她都可以接受。
陈令姿本以为他的索取会来的又快又急,没想到宋延清已经归家叁五天,他仍未露面,更别提找她索要“报酬”了。按照他从不吃亏的性子看,未免有些过于反常和奇怪。
然而怪事不止这一件,隔天报馆门口便堆放了许多生活用品和冬衣冬被,无一不Jing美昂贵。正在后院打扫的她被宋婶二话不说拉到门口,领头那位向她恭敬地鞠躬,尊声道:“我奉总指挥之命,前来给您送一些过冬的物资,请查收。”
陈令姿看着快要堵满大门的香樟木箱,沉默不语良久,拒绝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还是送回去吧。”
那人没说话,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呈递到她面前。
她只好接过展开,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
“不准不收,忘记你那天在医院说的话了?乖一点,别让我Cao心。”
陈令姿默默将信折起,艰难开口道:“家里实在放不下这么多东西,留下一部分就可以了。”
“您不用担心。”听到她愿意收下,那人如释重负的笑了,随即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