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梁蝶?”
王雪娥面露惊愕,不确定地转头看向刑骁,出口的声音甚至染上了一丝惧意。
“怎么了?”刑骁弯腰拾起钥匙,并适当地做出诧异的表情,“王主管认识我妈?”
王雪娥摇摇头,接过钥匙后像等不及似的立刻撇清道:“不认识,我来得晚,没有见过她,就是……就是在一些资料上见过这个名字。”
“这样啊。”刑骁也不急着追问,顺着王雪娥的话回了一句。
档案室的门被打开,里头的布局很是狭隘,堆满了文件夹和档案盒的档案架三三两两地竖着,有点歪七扭八,可见这地方绝少有人会来,后墙上有着这个房间唯一一扇窗户,但拉着百叶窗,大白天也黑得跟晚上一样。
王雪娥摸了一会儿才找到日光灯的开关,摁下后却只亮了一盏,前半间是亮了,但后半间被高大的档案架遮着,还是有些昏暗。
“哎呀,怎么这里的灯都坏了。小陈啊,你先去行政那里报个修吧。”
那小专员就应声走了。
王雪娥以手作扇,在鼻子前扇了几下,这才让出个身位让刑骁走进来。
“这里放的都是些老早以前的资料了,公司搬过两次,所以现在也不一定全,”王雪娥走到其中一架档案架前面,皱着眉头仔细找了起来,“不过前两年我给一老同事也办过一次医保的问题,所以知道画春秋的人事档案差不多都在,印象还很深呢。”
刑骁也不闲着,跟在一旁上下仔细搜寻自己要找的东西。
“王主管,你刚刚说曾经在一些资料上见过我妈的名字?”
“啊……?啊,是,是啊,”王雪娥不大自然地应道,“她从前是主舞嘛,人好看得不得了,跳得也好,还是挺有名气的,歌舞团里有她得过的奖项的记录,所以就知道了。”
刑骁说:“是吗?我妈她以前还得过奖啊?我小时候不太懂,她也没跟我提过这些。”
说着,刑骁就好奇似的凑到了王雪娥跟前,偏着脑袋一脸的稀奇:“那那些材料现在还在不?能不能给我瞅一眼?”
要说刑骁这个人,不去做演员是真的可惜,他随意做出个表情就哄得王雪娥这个年级阿姨没法说不,明明刚才还对“梁蝶”这个名字很有些介怀,现在立刻就改了态度,说:“当然行啊,这些个东西还是我亲自整理的,毕竟我从前唱民歌的时候也得过奖呢。来,你过来呀,我找给你看啊。”
那两个档案盒果然如王雪娥所说,就放在最左边的档案架上,非常好找,锁扣一打开刑骁就看到了厚厚一沓荣誉证书。
这些证书款式相当老旧、封面褪色得厉害,而另一侧还放了获奖时候的留影照片,如果不是因为有塑封的关系,恐怕也泛黄得不能看了。
王雪娥就兴致勃勃给刑骁讲了起来,刑骁随意听着,手里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最后停在了一张以梁蝶为主角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女人身材纤长细瘦,一身翠绿色的孔雀长裙妖娆昳丽,长发盘在头顶,梳得一丝不乱,在Jing美的发饰和浓艳的舞台妆容的加持下,整个人美得像一只艳丽无方的妖Jing。
而这个妖Jing就站在舞台上,手里捧着一只刻了金字的水晶杯,给她颁奖的人就站在她右手边——
有两个人,一个是刑骁非常熟悉的男人,但照片里他还很年轻,面容比之中年时更加的英俊不凡,是他的父亲刑荣峰。
而另一个是女人,他从没有在刑家见过这个女人照片,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因为她和他的儿子长得那么相似。
她是瞿俊英,刑渊慎的母亲,瞿俊英。
照片的左下角有相机胶片拍摄时的日期留下,刑骁粗略地算了算,是二十一年前,他两岁的时候。
二十一年前。
这三人竟有过一张同台合照。
何等的匪夷所思。
王雪娥终于发现了刑骁的走神,然后顺势看到了刑骁手里的那张照片。
***
王雪娥其实没有和刑骁说实话,她当年是认识梁蝶的。
她记得很清楚,那照片对应的活动是,刑氏企业赞助的横港某届专业歌舞大赛,那时候她才二十岁,参加了民乐演唱组却没有获奖,和她同属于画春秋的梁蝶却获得了民族舞的金奖,赞助方刑氏夫妇一同给她颁了奖,并对她颇多赞誉。
而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发现了梁蝶和刑荣峰的婚外恋关系。
他们曾明目张胆到,就在画春秋的后台、化妆间、甚至练舞房,做那种事。
她不是个爱多事的人,注意到梁蝶是因为对方惊人的美貌和出众的才华,她曾羡慕这个女人,而那个时候,团内几乎没有哪个女孩能不羡慕梁蝶,毕竟她除了家世差点,其他地方是那样完美。
但谁都没有想到,舞台上的梁蝶是仙子,舞台下的梁蝶却是荡妇。
王雪娥至今都能回忆起自己躲在练舞室那厚重的双层绒布窗帘后,被迫听那两人行龌龊之事时的紧张和恐惧。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