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钊是为了明天中秋节的事给刑骁打电话的。
老爷子还不知道刑骁给他哥带回去的事,他顾念刑骁一个人,想喊他中秋节那天到家里来一顿饭,热闹一点也好。
刑骁家里的事情太复杂,单钊也不想说出来惹老爷子担心,就干脆没说,然后在老爷子的催促下给刑骁去了个电话。
但没想到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那一瞬间,尽管单钊自己不想承认,可他确实,有些慌了。
单钊退役后去参加了横港特警的直招考试,录用后被分配到市特警大队,然后又被派到长盈区,专盯江口码头那块。
横港做水运的都知道,码头那地方一大半都是刑家的地盘,要盯码头就必须要对刑家如今的当家人有一定的了解。单钊早就知道这个人是刑骁的哥哥,于是在做功课的时候格外仔细。
商场上的人对刑渊慎的评价是,谨慎、扎实、无懈可击,经他手的生意内里怎样,不知道,但在明面上绝没有半点能给人抓住当把柄的破绽存在。道上的人对刑渊慎的评价则有些不同,说他手段毒、动作狠,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是死手,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击的余地。
而刑家从刑荣峰传到刑渊慎手上后,短短一年时间就更上了一层台阶,此人心计手段可见一斑。
除去这些外,在警方掌握的资料里,刑渊慎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单钊看到资料上是这样描述刑骁的,说,此人读书时候成绩非常好,为人正直热情、外向活泼,和他大哥刑渊慎大相径庭。但因为出生不正,没有刑家的继承权,甚至在刑渊慎的刻意打压下,连刑荣峰留给他的那点股份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刑骁从学校毕业后就没有外出工作过,常年生活在莲山别墅,刑渊慎将他看得很紧,他本人也甚少外出,兄弟二人的关系很难定义。
而更深入的情报,单钊便没有资格调阅了。
在单钊重新和刑骁接触之前,他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更深入的情报上会有什么东西,但现在,他想他也许知道了——
刑骁是刑渊慎的禁脔。
一个企图逃走的禁脔,被主人抓回去会面临什么,任是再单纯的人也能想象得到,何况他单钊并不单纯,他是个特警,一个深知黑暗有多黑的特警。
所以当刑骁在这个时间点上连续错过他两通电话后,他慌了,各种恶心的、残酷的想像纷至沓来,他甚至开始后悔昨天晚上不该轻易放开那人的手。
但紧接着,他又从那截轻易就能扣住的细瘦手腕联想到了那片触碰在他嘴上的鲜红嘴唇,然后是那个人薄薄衣衫下……
“喂,单钊?有什么事吗?”
刑骁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进了单钊的耳朵。
单钊像从幻想的云镜里突然跌落在地,脑中旖旎转瞬成空。
他干着嗓子把老爷子的意思的和刑骁说了一遍,却隐去了自己在其中的想法。
刑骁长长地“唔”了一声,这声音经过数字信号层层解析,单钊听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种十分为难的犹豫。
他想说,如果不行就拒绝吧,但刑骁却答应了:“可以。”
“但我得多带一个人。”
单钊愣住,问是谁。
刑骁侧头看了看正在开车的赵书杰,笑着回道:“我保镖。”
挂断电话后,刑骁伸了个懒腰,完了自言自语似的抱怨着:“唉,早知道昨天就不招惹他了……”
也没说清楚“他”指的是谁。
车子又拐了个道,路两边的建筑从光鲜亮丽的商业中心变得越来越普通寻常,赵书杰忽然说:“我在外面就行,不会进去。”
“那你一个人赏月?”
“赏你。”
刑骁笑了笑:“没事,就吃顿饭而已,单钊不会当着他爷爷的面给你难堪的。”
放在别的时候,刑骁可能会同意让赵书杰在自己吃饭的时候一个去外面“站哨”,但明天毕竟是中秋,团圆的日子,而赵书杰也不是他的狗。
不过他可能吃不到最后就得回去,肚子也得留一半才行,因为他还约了刑渊慎。
***
赵书杰把车停在了一家名叫“风彩”的文娱公司门口,这公司就是以前收购了画春秋歌舞团的那家,后来几经重组和改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些是赵书杰在刑骁洗澡的时候查到的。
刑骁觉得赵书杰人长得太扎眼,不熟悉他的人第一眼会觉得他凶神恶煞,像来闹事砸场子的,于是就让他在车里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
赵书杰说刑骁过河拆桥,但也没坚持,他知道刑骁不会跑,于是关照他自己当心。
刑骁找了个为退休老职工询问医保事宜的借口进了这家公司,人事部的一个王姓主管接待了他。
“你好,请坐请坐。”
这个王主管年纪大概有四十出头了,但保养得却十分不错,看上去就只有三十几岁的模样,且嗓音清越,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