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净之早早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帖。
一身银灰色绸缎长衫,深色腰带,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让前来送早饭的店小二看了一时惊诧,想说这位客人昨天来的时候还略显颓丧,这一通收拾,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俊得很。
店小二殷勤地将早饭布在桌上,李净之则向他打听郢都城里的凤家,他本以为不好打听,毕竟郢都并不小,仅次于上京。
谁知一说凤家,店小二立刻就报了地址,并道:“城里谁不知道凤家呀,是咱这儿的富商,开着十几家布庄,自家还有染房呢,凤老爷是个顶善良的好人,对人慷慨,做生意也实在,从来不搞虚头巴脑的东西,而且经常给逃荒的难民施粥救济,在城里很受人尊敬的。”
原来是这样,李净之点点头。
店小二又问:“客官这是要去凤家?”
李净之笑笑,给了几个铜板的赏钱,打发他出去了。
吃过早饭,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木制盒子,只有巴掌那么大,又将一个用棉帕包着的物件塞进广袖里,带着这两样东西出得门去。
城南全是高门大户,各家各户门口都有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出行全靠马车,因此路上少有人迹。
李净之徒步来到一座挂着“凤宅”匾额的门前,向看门的小厮表明身份,要拜见凤老爷。
小厮领命前去通传,一会儿就小跑而来,脸上多了几分敬意,道:“李公子,您来得不巧,老爷去了染坊还未回来,内院只有夫人和小姐,夫人说了,请您去花厅稍候,已经差人去通知老爷了。”
李净之道:“是我鲁莽了,应该先送拜帖,再登门拜访。”
那小厮将他往里请,“您无需在意,夫人身边的丫鬟与我说,夫人知您前来,非常惊喜,交代小的不能有半点怠慢。您这边请,小心台阶,这条长廊走到底就是花厅了。”
李净之确实没有受到怠慢,糕点茶水一应俱全,都是上好的东西,他细细品着茶,看着四周错落有致地装饰着梅花,颜色有深有浅,异常雅致。
这个季节并不会有梅花,他好奇上前查看,发现是用布做的假花,连花蕊都有,惟妙惟肖。
一直在旁听差的小厮过来道:“这是大小姐做的,手巧得很。”
李净之点点头,赞赏道:“确实很巧。”
一会儿门外来了一个小丫鬟,将一样东西递给小厮,同他耳语了几句,小厮再把东西交给李净之,并道:“公子,夫人怕您等得闷,给您解闷的。”
他接过一看,是一本巴掌大的针灸手札,里面有图也有文字,看着有些年头了。
他有些好笑,心里又莫名又有些酸,还未见过凤夫人,便有了种母亲在世时的感觉。
他道:“替我多谢夫人。”
小厮也是个有眼力见的,道:“来日见礼时,您亲自谢吧。小的给您添茶。”
他又喝了一盏茶,当真将那本手札看了进去,因此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堪堪两盏茶的功夫,凤家老爷凤lun就回来了。
李净之忙上前见礼,“晚辈见过世伯。”
凤lun四十出头,正值壮年,中等身形,留着稍短的胡须,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却穿着粗布麻衣,袖子和衣摆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一点也不像李净之之前见过的富商,显得平易近人。
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可见来得很急。
他上前托住李净之的手,道:“孩子,不必多礼,就跟在自家一样。”
两人落座,下人打点茶水的间隙,凤lun又看了看李净之,越看越满意,道:“初见你时,你才刚刚学会走路,一晃已经长这么大了,而且一表人才,你父母在天之灵也有安慰。”
说到这里,凤lun黯然起来,“当初多亏你父亲相救,才有我的今天,可惜这样的好人,老天却不开眼。”说到伤心处,竟然红了眼眶。
李净之轻声安慰,“人各有命,况且我父亲也是心甘情愿,不留遗憾地走的,世伯,您别太伤心。”
凤lun不好意思起来,“你瞧我,倒叫你来安慰我了,不说那些了,咱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净之点点头,把桌上的木盒推到凤lun面前,凤lun当即眉开眼笑,可见已经知道里面是何东西了。
可当他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只白色瓷瓶时,还是愣了下,显然是猜错了,不解地问:“这是?”
李净之道:“听闻世伯母一直身体不太好,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药丸,补气养元的。”
“有心了,”凤lun收下后,又看向李净之,这下他避无可避,拿出了那个用棉帕包着的物件递过去。
凤lun打开后,见是一只成色一般的玉扳指,当即笑了,连道了三声“好”。
他拉着李净之的手,高兴之余,又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净之啊,你不是孤身一人,这里就是你的家,知道吗?”
李净之点点头,“多谢世伯。”
凤lun又道:“我膝下只有一女,你们成婚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