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李净之的抱负就不是当一名悬壶济世的医者,他想做行侠仗义,浪迹天涯的大侠,过快意恩仇的洒脱生活,而不是从认字起就要背药方,识草药。
为此,他年少时不止一次扛着那把从铁匠铺买来的“绝世宝剑”离家出走。
只是次次都被他爹提着耳朵拎回家,然后罚他背更多药方,背不出来不准吃饭,还嘲笑他弱得跟小鸡仔儿似的,在江湖活不过一天。
他想了想,觉得他爹说得有道理。
于是他到处搜罗武林秘籍,开始有模有样地练习剑术。
只不过那把绝世宝剑太重了,他耍了两下就累得不行,退而求其次换了跟树枝代替,日复一日,不可谓不刻苦。
他爹看得直摇头,他们李家世代行医,不知道怎么到这儿就出了颗歪苗苗,于是变本加厉要他学医。
李净之觉得学医很简单,毕竟随便学学他就成小神医了,可学武很难,纵使他花费了很多时间和Jing力,他仍然打不过邻居家的小虎,小虎什么招式都没学过,只是块头比他大而已,他就经常被小虎碾压式暴揍。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学武的天分,他资质平庸,注定不是话本上骨骼清奇的天纵奇才。
可是就在刚刚,他感觉自己掌间似带着风,脉内有股强大的力量,虽然他感觉不是那么真切,但宋沅人高马大,突然就倒下了,除了这个原因,简直没有更好的解释。
莫非,他的武学天分现在才觉醒?
李净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摊开的手。
宋即又退了一步,无语良久。
谁能想到,外表斯文清秀,稳重得体的李大夫,内心居然住着这样不拘一格的灵魂。
他仍然捂紧口鼻,抬手做求饶状,“大侠,先把你的掌风收起来。”
闻言,李净之赶紧把参片收回包袱里,去扶宋沅。
宋即也上得车来,两人合力将宋沅扶起来靠在车厢上。
李净之担心道:“我给宋大哥把把脉吧,伤到五脏六腑就不好了。”
看他一派认真的模样,宋即居然有点不忍心拆穿,但为了防止他再把参片拿出来,只好说:“他只是思虑过重,加上好几天没合眼,身体吃不消,多休息就好了。”
“哦……”李净之放心了,又有点失落,原来并不是自己的武学天分觉醒了啊。
安顿好宋沅后,宋即拍拍李净之的肩膀,“行车颠簸,烦请你照看下。”
行车途中,李净之偷摸摸给宋沅把了脉,身体确实没毛病,棒得很。
他看着昏睡的宋沅,悄悄往他身边坐近了一点,这样能防止宋沅因车速过快而跌倒,并不是他有什么私心,他只是在履行应承过宋即的“照看”。
他坐近了一点,又近一点。
车厢晃动,宋沅的手臂挨着他的,李净之连忙拉开一点距离,还一本正经道了声:“抱歉。”
当宋沅又往他身上靠的时候,他就抱着包袱,挺着腰杆,坐得笔直,好似一颗八风不动的老松。
宋沅毕竟高大,很有份量,不一会儿李净之就肩酸腰也酸,有些撑不住,他提着力往宋沅身上挤,成功把他挤到另一边靠着,他则顺势靠在宋沅手臂上,还挺舒服。
耳边是轻快的马蹄声,车轮压过荒土声,马车轻微的颠簸倒对催眠有奇效,李净之眨眨眼,也不知是何缘故竟如此放松,居然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夜幕降临,入眼一片昏暗,他无声睁眼,发现自己还靠在宋沅身上,脸颊紧紧贴着他的手臂,自己的包袱则安然在他膝头。
而宋沅,是醒着的。
尴尬瞬间涌上,李净之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
这会儿车内只有他们俩,反正宋沅那张没表情的脸肯定是看不出尴尬的,那尴尬的就只能是他了。
他不敢动,转了转眼珠子,想不动声色地看看宋沅的表情,奈何难度太大,眼角都要抽筋了也只能看到他胸前交叠的衣襟。
宋沅一动不动的,平心静气,拇指偶尔磨搓着他包袱的布料,然后是无穷的沉静,连呼吸都很轻,连带着李净之都不敢呼吸了。
好在这时,宋即前来将车门开了条缝,问道:“还没醒么?”
宋沅浅淡地“嗯”了一声。
李净之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装作是被说话声惊醒,造作地揉了下眼睛,冲宋即问:“宋兄,到客栈了么?”
宋即将门大开,引他下车 ,回:“早到了,这会儿吃的住的都备好了,就等你醒呢。”
李净之甚至能从他脸上瞧出一点揶揄来,就更是头也不敢回地下了车。
他们的马车停在一间客栈外。
此时早已日落西山,只天边还有一丝余晖,能看出四周是无穷尽的荒原,广阔天地间,只有这一家小客栈。
店内有三五桌客人,有些冷清。李净之落座后,看到宋沅拎着他的包袱坐在他对面,然后将包袱随手放在另一边没人坐的长凳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