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去处还没找到,鲛人们集体出现上吐下泻的状况。阿布给诊了脉,判断应该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如果放任不管,很大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阿布打算出去找草药,只是如果晚上出去,乌漆麻黑无法分辨,还耽误时候,他和小鱼儿商量等到太阳快下山,还剩点光的时候再去。
山洞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他们没办法只能忍着,一直等到傍晚,两人出去了。
附近找了一圈没有,他们往稍远的地方去找。天色渐暗时,终于找到了白术,有不少。
两人赶紧挖了些准备返回时,听到一声惊呼,随后是连续哎哟哎哟地叫唤。
小鱼儿现在对人极为惊恐,他吓得浑身紧绷,一下拉住阿布,蹲在原地,警觉地向四处张望。
声音是从他们下方传来的,就在不远处,听着像是老者,叫唤声越来越痛苦,应该是摔了。
那就不构成威胁,小鱼儿稍微松了口气,拉着阿布准备悄悄绕开回到洞里。
阿布以为小鱼儿会去看看,结果小鱼儿只是拉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跑,他急道:“有人受伤了!”
谁知小鱼儿像听不到一样,还是拉着他跑,阿布干脆甩开他的手,道:“有人受伤了,我们去看看。”
小鱼儿飞快转身一把抓住阿布,一脸不可思议,“那是人类!”
阿布有一瞬间的懵,又很快明白了小鱼儿的意思,毕竟害他们这样苟且偷生东躲西藏的罪魁祸首就是人类。
但是人类也分好坏,那些屠杀鲛人的人肯定是恶人,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足以偿还他们犯下的罪,可山间一个摔伤的老人为什么也要等同视之,他并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
他是一个医者,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阿布过不了心里那关,他请求道:“去看看吧,如果我们不管,也没人来救他,他说不定会死。”
可现在除了阿布之外的任何人类,小鱼儿都无法平心静气去为对方考虑,就算会死又怎么样,沅海上还漂着那么多鲛人的尸体呢。
他将阿布的手腕攥得更紧,沉着脸道:“那又怎样?!”
阿布第一次见这样冷酷的小鱼儿,一时无言。在他看来,小鱼儿一直是可爱善良的,总是扬着一张笑脸,爱撒娇,孩子气,绝不是现在Yin沉得令人害怕的模样。
他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小鱼儿扯着走。他被扯得一个趔趄,扑到小鱼儿身上,然后顺势抱住小鱼儿的腰,轻声道:“小鱼儿别生气,也别担心,不会有危险的,我一个人去,看看他伤得重不重,要是不重我就不管了。”
小鱼儿不说话。
“要是师父知道,身为医者却见死不救,他一定会责怪我的,他教了我医术,跟我说医者父母心,就是想我行医济世,我不能对不起他的教诲。”他蹭了蹭小鱼儿的胸膛,“我就去看一下好不好?”
对于姬玄,小鱼儿是心有愧疚的,当初要不是姬玄和阿布护住他逃跑,那今天的他,或许也在沅海上飘着,或者已经死无全尸。阿布尚且在身边,还能补偿,姬玄却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不得不对阿布妥协,阿布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的恩人,阿布想要什么,他又如何真的能拒绝。
他道:“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借着最后一点天光,阿布看清了那位老者,是小渔村的隋爷爷,原来就住在阿布家旁边,无儿无女,孤苦伶仃,以前阿nai还会照看他一二。现在的他白发苍苍,破衣烂衫,跌在地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有几个山薯,右小腿有一条长长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阿布跑过去,叫了声隋爷爷,然后查看他的伤口,应该是摔倒时被尖锐的石头划伤的,需要马上止血。
虚弱的老人大喜,他本以为以为自己要死在山上了。
等阿布抬头看他时,他惊讶道:“你不是阿椿婆家里的阿布嘛,你不是跟古图去了外地嘛,怎么回来啦?”
阿布含糊道:“想阿nai了,回来看看。您能走吗?”
隋爷爷皱着一张脸,估计是痛狠了,摇摇头,叹气道:“走不了啦。”说完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年轻,冷着一张脸,看到他看过来,毫无表情地撇过头去。
隋爷爷小声问阿布:“这是谁呀,没见过。”
阿布快速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止血的草药,去找找应该有,但现在天已经黑了,找起来费时间,而且隋爷爷这伤耽误不得,老人家身体虚,止不住血恐有危险,还有他也不想耽误太久,他随口应道:“我朋友。”然后从贴身衣兜里翻出一片鱼鳞,泛着浅淡的金光,又找了两块石块,将鱼鳞碎成了粉。
小鱼儿捏着拳头,张了张嘴,还是忍着没说话,只是脸色更难看了。
鱼鳞粉洒在伤口上,止血有奇效,血马上就止住了。阿布又撕下一块衣摆,给伤口包上,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像小鱼儿以前说过的,阿布已经是一名真正的郎中了。
阿布扶起隋爷爷,问:“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