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起身,对着长公主福礼。
长公主的话她们听懂了,就是出了镇北将军府的门,今日之事权当没有发生。
但就算当作没发生那也只是表面装装样子,实际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等时日久了,总归会有有心人传出几句不利于蒋汐名声的话。
其实蒋汐的名声并未比清禾好多少,只是她的母亲是承元长公主,她很大概率会嫁入皇室。
有背景,有前途,明面上别人不敢得罪蒋汐。
清禾就不同了,女子无法袭爵,清禾王府不过一个空壳子,瞧着繁花似锦,实则后继无人。
清禾最好的出路就是趁着太后还健在,还能给她撑住背景,利用婚事搏一搏。
所以这些年来,蒋汐总有意无意地踩清禾,磨灭心里因父亲镇北将军不得圣心带来的落差。
深谙其中道理的蒋汐面对今日这种情况,可想而知她会有多不满。
感觉诸事不顺,全天下都在与她作对,连向来疼她、宠她的母亲都是如此。
“你还是不是我母亲?!”蒋汐甩了脸子跑出去。
承元长公主有心想哄一哄蒋汐,又不能不顾满堂的客人,只好吩咐身边的得力嬷嬷出去劝一劝,然后揉着眉心半靠在椅子上,叫外人都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女儿很头痛。
大厨房那边派人来传话,午膳已经备好了。
长公主强打起Jing神,招呼各家贵女移步用膳。
清禾起来主动向长公主告辞,借口她和景似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要先行一步。
与蒋汐闹成这样,确实没心情多留。
长公主看穿不说穿,表面客套两句就吩咐下人送她们出去了。
正是午时,阳光暖融之际,花花草草褪去晨间的露水娇艳欲滴。
景似途经花园,无意瞥见一穿棉布衣袍的中年男子,手拿剪刀和水壶在打理园中的花草。
若说是下人,那一身沉稳内敛的威严气度不似平常下人所有。
送客丫鬟停下脚步,朝中年男子行礼唤道:“老爷。”
中年男子点点头并未说什么,继续打理花草了。
他就是镇北将军吗?竟与长公主一样,穿着朴素,都较为平易近人。
说起来只因救驾不及时就被皇上卸了兵权,十年隐退朝堂,连自己本该封为郡主的女儿蒋汐也没了郡主头衔,罚得委实过重。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
离开镇北将军府,回到清禾王府的时候已过午时,景似肚子饿得“咕咕”叫。
甫一抬头,有位年轻公子在前厅等候。
景似刚跨过门槛,花月放下茶杯起身迎上去。
“阿似。”
景似后退道:“世子这般称呼恐生误会,世子请自重。”
花月僵在原地。
他到今日才意外得知阿似之前有来找过他,开心之余立马登门,结果一腔热情被阿似疏离的态度给浇灭了大半。
但随即,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会这样了。
因为那几天他一直往珠翠阁跑,所以阿似这是……
花月心情飞一样忽低忽高,眼底的笑容压都压不住,看得景似窝火,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的无力感。
“阿似,我听门房说你曾找过我,可有急事?”
景似无奈极了,她都那样说了,花月还是没脸没皮地要喊她“阿似”。活脱脱一个登徒子。
罢了,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她没法控制,反正自己绝不上勾!
“世子先前送来的礼还请收回去,景似不能收。如果世子真的想表示感激的话,不如请世子行个方便,让我看一看十年前江南水患受灾人员的登记案卷。”
说着说着,景似开始心虚了。
百花镇的案子她真的帮上忙了吗?
有吧,至少因为她,幕后的真凶确定是大皇子,可同时她也把自己置于了险境中,多亏花月才得以脱身。
两两抵消,花月从不欠她什么。
不管了,景似按下心里那点负罪感。阿弟还有长姐的消息她必须查。今后若有机会从其它方面补偿花月吧。
花月没说话,默默地注视着景似。
在景似忐忑等待,以为花月不会答应的时候,花月一字一句道:“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惜以身犯险去引诱大皇子露出马脚?”
猝不及防的一问叫景似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她抬眸,花月眉峰斜飞,墨色瞳孔深不可测,像有风暴在其间肆虐,却被景似映上去的冷然面容镇住。
景似心虚,移开视线,“算起来我并没帮到你什么,要是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
“难道你不知,你根本无需做什么,只要是你开口,我都会应允。”
景似默然垂首不语。
她当然知道花月好说话。她开口,花月一定不会拒绝。可钱债易还,人情债难偿,她已经欠清禾很多了,不想再欠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