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坊一直以戏曲闻名,男客女客皆有进出。小厮们见怪不怪,态度恭敬,一一招待。
景似与清禾各带了贴身丫鬟,在小厮的引领下,沿梯而上,穿过摆着青瓷花瓶的回廊,选一处视野开阔之地凭拦落坐。
底下大堂,中央搭着高高的戏台子。
等小二送来几碟点心,台上的戏文也差不多开唱了,名角们逐一登台。
清禾听了几句开场就道:“今日唱的是《荆钗娘子》。”
景似不懂戏曲,边吃零嘴边听清禾讲解。
“这出戏主要说荆钗娘子出身贫贱,却依靠自身的聪慧与努力入朝为官,是这两年在民间很受欢迎的戏。”
大盛朝民风开放,和他国相较,对女子的束缚松泛许多。
景似正看得入神,某个雅间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停!别唱了!”
全场刹那安静。
一面容冷肃的墨衣男子站在围栏前,命令下面的戏子:“换出戏,我家公子要听《怜女悲》!”
此言一出,看客哗然,均为不满。台上唱戏的戏子们更感为难。
景似不解众人为何反应那么大,其中有何缘故?就问清禾:“《怜女悲》是什么?”
莫说别人了,清禾也气得不轻,“《怜女悲》讲一女子所嫁非人,受尽磋磨,但还是恪守礼教奉丈夫为天,无怨无悔伺候丈夫一大家子,落得个被打死的下场。”
如此憋屈,如此侮辱女子的戏文,早在前朝那会儿就不盛行了,哪曾想今日会被人提出来。
清禾坐不住,也冲到围栏边,手紧抓着横杆嚷道:“不许唱《怜女悲》!本姑娘今天就要听《荆钗娘子》!”
戏子们更不知如何是好了,场面陷入僵持。
对面的墨衣男子见状,吩咐另一手下,直接下楼去找戏班的班主。
随后,《怜女悲》登场。
清禾双目都快喷火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狗男人敢提这出戏!”
她起身去找对面的人算账。
景似来不及拦下清禾,担心清禾跟人起争执,带着春儿和清禾的丫鬟绿桐追上去。
墨衣男子宝剑横在清禾身前,不让清禾靠近半步。
清禾也不是吃素的,论打架她还没怕过谁。
“好好一出戏全被你们搅合了,让你主子出来!”
“休想。”
清禾大怒,作势要跟墨衣男子开打,被赶来的景似和两丫鬟制止。
绿桐朗声道:“这是清禾郡主!你有几个胆子敢拦我们郡主?!”
小丫鬟都这么说了,墨衣男子仍不为所动。
景似觉得事情不太对,里面的人可能身份不比清禾低。她们这样怕是会将人得罪死。
“清禾……”景似正要劝一劝,墨衣男子后面的雅间有人出来了。
对方红衣半敞,脖颈下露着若隐若现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黑发用一顶镶了红宝石的发冠束起,却稍显凌乱,歪歪斜斜,散开几绺发丝垂挂下来经过耳畔落在胸膛处。
此男子简直妖媚天成,Yin柔三分,令景似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了。
清禾认出对方的身份,惊愕颦眉,“大皇子?”
闻言,景似比清禾更惊愕。
这人难道就是大皇子花煜?
景似垂下眼睑,隐去眸中的复杂。
花煜的母亲明妃,正是造成长明宫之乱的罪魁祸首!
明妃表面曾是圣上的宠妃,实际乃前朝公主,混到圣上身边策划了一场宫变,利用香料下毒,再与叛军里应外合差点成功弑君,牵连不少无辜之人。
平南王为救圣驾捐躯,提供香料的商户景家也因此满门被灭。
景似指甲掐着掌心,企图转移掉心里的钝痛。
有明妃那样一个母亲,是花煜此生抹不去的污点,别说争储,不被去除皇籍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
但她景家又何其无辜?
花煜目光落在景似身上,只能瞧见景似温润的下巴,一双促狭眼睛像盯猎物一样盯上景似。
楼下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怜女悲》,曲音悲悲切切,诉不尽的酸苦。
清禾不动声色地帮景似挡回了花煜的视线,并道:“大皇子居然也来平乐坊听戏,当真是好雅兴。”
花煜不理清禾,一心都在景似身上,“这位姑娘是……”
糟了。
大皇子花煜也是出了名的风流,景似被他盯上可就有麻烦了。
清禾懊恼自己太过冲动,胡乱扯谎道:“她是我远房亲戚家的妹妹。要没别的事我们不打扰大皇子听戏了。”
扔下这句话,清禾拉了景似恨不得立马逃离平乐坊。
“我准你们走了?”
身后,大皇子唇角弯弯,语气却如蛇一般寒凉,攀上景似与清禾的背脊。
清禾回身。
她是郡主,深受太后宠爱,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