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紧张吗？”江舒靠在床边担着双腿，悠悠问道。
林却对着寝室的穿衣镜整了整领带：“我不紧张，但我觉得您好像比较紧张。”
江舒颠脚的动作一滞：“……我紧张什么，是你上台演讲，是你要毕业了，我只是好奇关心而已。”
林却背着身偷偷笑了笑，接着他正经地说：“那主人去观礼吗？”
“废话，这是你一生只有一次的毕业典礼，我当然要去了。”江舒抻直上半身，扭了扭脖子，“你什么时候上台？”
“毕业生代表的演讲应该在开场第二个节目，他们只彩排了一次，可能程序有修改，到时候我们先坐在观众席等着就行。”
林却本想着他提前完成论文，答辩也顺利通过，一切进行地有条不紊，等到毕业典礼可以多费心练习练习。没想到他是挺清闲的，但组织典礼的其他学生忙晕了头，很少有人像他这样悠闲自在的，毕业答辩、寝室搬家还有结业手续，每个人都忙得头脚倒悬。
多数学生对典礼是不上心的，但好在学校宣传部的学弟学妹们，为前辈的毕业典礼出谋划策，尽心筹备，力求在他们离开前的最后时光留下美好回忆。
仪式的准备仓促又隆重，等真正到了这一天，没有一个毕业生是不满怀期待的，会场里很快人山人海，穿着学士服和便服的学生错落而坐。
林却先到会场，他去负责人处做了登记，才回去找位置。
会场里人实在太多了，他找了一圈，花花绿绿的，没看见自己的班级。
但不知怎的，他突然下意识往右后方的观众席看了一眼，隔着茫茫人海，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像是心有灵犀，在接触到他眼神的刹那，猛地抬起头，然后站起来招了招手。
林却挤着人群走了过去。
江舒坐在一堆穿着学士服的学生里，格格不入。
他拍拍旁边的空位，笑意盈盈：“找的你们班级，特意给你留的。”
林却顺势坐下：“这里你怎么找到的？”
“喏，你们班的学委带我来的。”江舒指着后方坐的女生，女生闻声抬头笑了笑，然后又转过身和其他学生自拍去了。
“你认识的人，还真多。”林却看着进进出出，在走道里徘徊的学生感慨。
江舒的社交很广，就连他这个带班党员的同学也认识好几个，尤其是女生。
江舒坏笑着凑上来，低声道：“怎么，狗狗吃醋了？”
林却诈惊，他看了看隔壁的男生，好在那男生并没有什么反应，林却嗔道：“这里是会场，江舒。”
江舒怔了怔，笑容更灿烂了：“好久没听你叫我名字了，听起来，有点陌生。”
林却捂着嘴咳了两声，他用手掩着口型：“我下次不敢了。”
江舒大大方方勾住他肩膀：“怕什么，随便叫。”
－
待所有学生坐定，毕业典礼终于开始了。
开场依旧是校长致辞，接着是全体毕业生起立，合唱校歌。大学四年，林却从来没听过，更不知道他们学校还有校歌这种东西，突然要来个大合唱，他也是茫然无措。
看看周围的学生，都是张着嘴，嗯嗯啊啊地跟着哼，还有人直接原地罚站滥竽充数的。
真是别开生面的大合唱。
他又看了眼江舒，微微惊讶。
江舒站得笔直，男生竟然在认真地唱歌，虽然听不清合唱的声音，但明显他是会唱的，不像是在对口型。
“请全体毕业生坐下。”
“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林却感到好奇，江舒总是在他想不到的领域里，占有一席之地。
江舒神秘地笑了笑：“保密，你接着往下看。”
会场的灯逐渐昏暗下来，高处的窗户也拉上了窗帘，会场陷入寂静的黑暗里。
突然一阵悠缓的钢琴声响起，舞台后的帷幕缓缓拉开，巨型ye晶屏开始播放每位毕业生的照片，一张接一张，最后几千人的照片汇聚成一张明媚的笑脸。
当笑脸淡去，有人声响起。
从他们入学军训到新生运动会，社团纳新，校园演讲，每一次与毕业生有关的，值得纪念的活动视频都在显示屏上轮番播放，视频里还请了不少在校学生和老师来录制，表达对毕业生的祝福。
看到最后，林却竟然在视频里看到了江舒。
那段视频的背景正好是他们一同出演过的《山河烟霞志》，江舒站在校园的人工湖边，清风徐徐，满面含春，他说他代表金融一系的学弟学妹们感谢带班党员林却学长的辛勤付出，祝愿每位毕业生今后鹏程万里，前程似锦。
林却的眼睛有些酸。
江舒的采访结束后，他同其他几位师生站在学校的图书馆前，合唱了一首青春洋溢的校歌，歌声的末尾，视频的光彩逐渐淡去，时光开始倒退，回到了他们最开始的时间，然后在一片空荡的教室里落幕。
全场响起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