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去,便发现乾德宫里的氛围亦好不到哪里,所有奴才都瑟缩着脖子,噤若寒蝉。只偶尔议论一句,刚奉上的晚膳又被皇帝一伙儿砸了个干净。
萧容凝望一眼殿前悬挂的牌匾,一语不发,直接往地上一跪。
少女笔直地跪在青砖上,膝盖磕得有些疼,但早已顾不上了。
若说是她犯了错,让狗皇帝觉得屈辱,那她便跟他认错。
愤怒也好,报复也罢,她统统愿意承受。
只希望为时不晚……
希望他能在她身上解了气,放过景瑜宫里的人。
紧追而来的太监看见萧容已经进了乾德宫,怯怯待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德子瞧见容妃来了,忙不迭跑过去:“容妃娘娘,您怎么跪在这里?”
萧容目光笔直看向殿内方向,缓缓道:“罪妾该死,特来向皇上请罪!”
说完,她重重往地上一磕,极其认真地,也是第一次朝狗皇帝行了一个完整的跪拜礼。
小德子有些难办,迟疑了会儿,转身跑到殿内,向里面坐在案前生闷气的皇帝禀报了外面的情况。
皇帝听说容妃跪在殿外,刚刚沉寂下来的墨眸又是风云乱卷,挥手打落案上茶具,恨道:“她是不是觉得朕容着她,她就能为所欲为了?如何还敢来求情?!”
小德子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暗暗郁闷还是不该心软,竟跑进来掺和这么一件破事,搞得现在也要承受雷霆之怒。
侍奉在皇帝旁侧的连瑞顿了下,轻声劝道:“想来娘娘是知道错了,所以来给圣上认错,万岁爷,要不您先见一见?看看娘娘怎么说?”
李言修哼笑一声,露出一丝冷嘲:“她知错?她若有一点知错,怎会让朕如此难堪?!你莫在替她说话了,她就是舍不得那帮狗奴!”
特别是那个让她红杏出墙的混账太监!
连瑞尴尬地笑笑,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告诉她,朕不见!叫她立刻滚回景瑜宫!”皇帝一个眼刀看向连瑞,连瑞干笑着擦了把冷汗,随着小德子一起来到院中。
天色彻底暗了,夜幕即将降临。
连瑞弯腰尝试将萧容扶起来,却被萧容固执的挣开。他没有办法,又叹息道:“娘娘,您还是先回吧。圣上正在气头上,听不得劝,您这么跪下去,也不是办法……”
萧容摇摇头:“今日皇上不肯见臣妾,臣妾便不起。”
冷风轻轻吹着,萧容的脑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想起李言修并没有当场处置景瑜宫的人,而是近两个时辰后才来算账。
这说明……
狗皇帝认真考虑过她的威胁,也尝试做出忍耐,只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若她不能尽快让狗皇帝高兴起来,那么,被抓走的十一条人命,便必死无疑!
连瑞劝不动萧容,又是一声哀叹。
夜色渐深,李言修枕着手臂躺在龙榻上,双目呆呆凝着帐顶,却不能寐。
忽然,低沉嗓音传来,静静问:“她可还在?”
连瑞听得帐中问话,微鞠一礼道:“回万岁爷,跪了一个多时辰了。外头风凉,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老东西,你何时开始心疼容妃了?”
“……”连瑞垂首难堪。
“今日艳阳高照,朝霞千里,怎会落雨?”李言修漫不经心反问一句,等不到回答,他翻了个身,面朝床里,闷闷道:“她愿意跪,就永远跪着。”
“要不……”连瑞思虑一下:“老奴还是给娘娘送个软垫吧?”
“……”
“万岁爷,这腿若是跪废了,那是一辈子的毛病,以前宫里有个秦昭仪,因为不小心打洒茶水烫到了贵妃,被贵妃罚跪六个时辰,一双腿就这么生生跪断了,后来治了几十年,临去了,也再没站起来过。”
“……”
“万岁爷,您若是还念着娘娘……”
“闭嘴!”李言修恼怒的打断连瑞的话,“她那双腿,留着也是祸害!从明日起,朕一天斩一个,定叫她好好反省!”
外面。
小德子取来一件披风替萧容系上,叹息:“娘娘,皇上今日肯定不会见您了,天这么冷,要不您明日再来吧?”
萧容疲累地耷拉着脑袋,轻轻摇了摇。
双腿麻木刺痛,她几次摔倒又爬起来,望望天上月,长夜漫漫,她还有的等呢……
……
夜色渐浓。
李言修扫一眼桌上几乎燃到底的烛台,低问:“她还在?”
连瑞上前一步:“万岁,您若是放不下,不妨召娘娘见一面吧?”
李言修不答,又问:“什么时辰了?”
“三更天了。”连瑞说完,意识到皇帝问的应该不是这个,便又答,“娘娘跪了三个时辰了。”
“……”帐中一片安静。
连瑞觉得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