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抬长睫,轻轻一扫。
殿下的官员果然如同审阅般死死咬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她有一点傲慢或骄纵,那些蓄势待发的呼声便会冲出来,似利剑穿心将她捅成马蜂窝!
在这样一个本没有人注意她的晚上。
狗皇帝故意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众目睽睽之下……
为何?
萧容掌心里的柑橘不知不觉被她捏出汁水,黏黏的,带着清清甜甜的味道。
届时,舞姬们踏着醉人的碎步排成两列而来。
她们的肢体像是可以随意摆弄的软泥,挥袖旋转,一举一动都叫人痴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带动花香阵阵。
水袖披肩在人影间飞舞,营造出更为虚渺空幻的不可触摸之美。
萧容瞥一眼旁边的君王,他百无聊赖地托了下巴,双眼无神,困倦得像是要睡去。
许久,一曲歌舞结束。
舞姬们化作壁画上的仙子,慢悠悠稳当当地定住,或是迎风而舞仙袂飘飘;或是反弹琵琶撒花布籽……
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意味深长。
琵琶声停了,箜篌也停了。
那种恍惚如梦似幻的美妙之景,渐渐在眼前散作烟雾。
李言修嚯地Jing神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举臂鼓掌,大笑道:“好,好,统统有赏!”
众宾跟着掌声阵阵,起身朝李言修抱拳鞠身,恭贺皇帝万寿无疆,洪福齐天!
萧容低头暗笑,想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明明嫌弃得恨不得睡去,还得当众说出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
入眼又见掌心里的橘瓣躺在原处,不曾动过。
唇边笑容立刻僵硬,又冷凉。
扔不得,吃不得。只能握着。这便是他有意给她的小惩戒吧?
“爱妃,来,你帮朕想想,这舞姬当中谁跳得最好?”李言修笑yinyin拉起萧容,表面是在宠她,纵她,实际却是把难题推卸给她,即便她点错了最好,也不会引得下面臣子有何怀疑,只当她是粗鄙之人没见过世面。
萧容暗恨着瞪了狗皇帝一眼,自从有了她这么个挡箭牌,真真为他省掉不少事。
虽然咽不下被摆布的气,但萧容无法当众违逆君令,否则便是有九颗脑袋,也不够下面人喊斩的。她微微思忖后,指了指边角处不起眼的粉纱少女:“陛下觉得她跳得如何?”
李言修宠溺的执住她的手,双目深情款款:“爱妃说好,自然是最好。”
既罢,又令小德子当庭宣召,即刻除去粉纱少女舞姬身份,准予从良,另赏白银千万两,宅邸一座,包衣二十人。
如此阔绰的手笔,令满堂震惊!
粉纱少女颤抖着跌跪在地,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一支舞,何以如此赏赐?
众宾纷纷不解,苦思冥想后,他们只能将那毒辣的眼神落在萧容身上!
一定是这个妖女!
蛊惑皇帝,色令智昏!
摄政王气定神闲地摸摸自己的两撇胡子,细思了会儿,眼底凝重释然,便又是一挥手,着人备下赏赐给粉衣舞姬。
粉衣舞姬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大呼:“谢、谢陛下恩典!”
李言修笑得眉眼弯弯,他牵着萧容再次坐下,敛目一瞧,发现她的掌心里还握着那几瓣橘子,不由凑耳低笑:“阿元是在等朕喂你?”
萧容赶忙摇摇头。
“那是……”李言修稍困惑,“不想吃了?”
萧容又笃定地点点头。
李言修叹息一笑:“傻瓜,那扔了便是。”
言罢,他亲自取走她掌心的东西,随意地丢弃在了桌上,又着人备了温水与毛巾予她浣手。
萧容静静望着掌心被取之一空,心里莫名的,跟着一空,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视若废物的割弃了……
心口处隐隐疼了一下,她垂下眸,尽力去调整自己的呼吸。
然而,下腹还是一阵阵凉了起来。
痛……
随之而来。
萧容偷偷捂住腹部,额上渐渐溢出冷汗。
到了送礼环节,各宫各妃,元老大臣无一不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取天下难取之物,赠世间最尊之尊。
每每唱报到下一人,上一人脸上刚浮现的优越便瞬间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抽气声,殿中时而发出一些细碎议论,此物原来被谁收了,彼物原来尚存世间,等等感叹诸言不一而足。
直到唱报到容妃的竹龙。
虽然做工Jing致,但毕竟价格低贱,街头巷尾遍处都是。
抽气变成了嘲笑,低头窃语也掩盖不住他们眉眼间飞出的轻蔑。
帘后四妃有的讶然,有的好奇,更有与外间朝臣相似的看笑话心态。
一旁伺候的桃子见状,自是暗暗生闷气,替萧容不平。
她亲眼看见娘娘为了不让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