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闻言摇摇头,示意桃子不必强行安慰自己。
她露珠般的眼眸眺望院外,莞尔轻笑:“雪愈来愈大了。”
悬弧之辰
腊月初一,皇帝悬弧之辰。
萧容与四妃坐在珠帘后,又以一道纱帘避之。
萧容远远眺着殿内张灯结彩,长桌满布,酒水佳肴一道道呈上来,吃得是山珍海味,品得是百年佳酿。
两边高处自前向后悬挂数百只大红灯笼,中间亮而两端暗,如同晕染开了的云,点缀在两侧画壁之间。
无数红色绸缎像纠缠的花枝攀在顶端,又坠以轻透薄纱一面面,晚风一吹,帘儿轻摇,顿时,殿内好似烟雾缭绕,一重天阙一重仙。
萧容朦朦胧胧看见殿下人慢慢入座,皆身着朝服,互相拱手寒暄,应该是些王爷世子及各部大臣。
“容妃姐姐是第一次参加寿诞礼吧?其实,皇上每年一次的寿诞礼办得算极简单了,宴请之宾也不过寥寥百余人。”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萧容转头去看,便见旁侧的明妃正望着她,无Jing打采地说着话。
许是宴上灯火莹丽,适合浓妆,几位早入宫的妃子今天不约而同加重了妆容,戴上了最贵重的首饰。
唯有萧容依旧薄施粉面,一如往常,对比得略显朴素。
明妃平日妆容就厚,今天便是更重了,她特意用了极其艳丽的胭脂,宛如万花丛中一点绿,哪怕五人并排而坐,也能轻易注意她的存在。
那懒洋洋的声音继续说:“我刚入宫时,正巧赶上太后四十大寿,那场面,简直酒作池,rou成林,丝竹弦乐自早到晚一刻不歇,胜过我等生平所闻所见,长桌红毯铺出去数里,城中无论大小官员皆有座,恢弘气派,奢靡阔绰,远不似人间之景。哎……不知到了皇上双十圣寿宴,会不会庆祝得更加热闹些?”
“是啊,当时真是看呆傻了我们四姐妹,如今再见这寿诞礼,也便不足为奇了。只叹时间匆匆如流水,一眨眼,两年就这么去了。”宁妃鼓着嘴,有些遗憾的叹息。
届时,外面传来大太监的唱到声:“皇上驾到!”
满殿文武齐齐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容与四妃也在帘后离席跪下,静等皇帝就坐。
不料片刻后,眼前珠帘忽地被人抬手一掀,珠玉发出清脆的碰声。
萧容微微抬眸,便见李言修好奇地望着她:“阿元,你跪在这里作甚?”
“……?”萧容抬起头,迷惑不解。
她不在这里,要在哪里?
接着,李言修跨步闯进来,自动屏蔽大太监偷偷摸摸在他身后的叮咛:“万岁爷,大臣们都在看着呢,这不合体统,不合规矩啊!”
萧容眼睁睁看着那道颀长人影走到她身前,他今日穿得隆重,气质冷冽,神颜如隽,竟让萧容晃了片刻神,由他一把抓住自己手臂,又从地上提了起来,朝帘外走去。
“皇上……”萧容觉出不对,有些慌了。
“别担心,朕在哪,你便在哪。”李言修不以为意地回头朝她一笑,低低道,“朕心里有数。”
“……”萧容抿唇,无奈地垂下眸,乖乖跟他来到殿前,龙椅之侧,大殿之上。
这里是……
皇后的位置!
满堂朝臣哗然!
帘后四妃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众官惊异地瞪着自帘后走出的陌生少女,不用猜,这便是之前闹得风风雨雨,之后又独宠数月的容妃。
独宠也便罢了。
可如今,她竟然哄得皇帝无视朝廷体面,祖宗规矩,让她坐在她不该做的位置上。
其中一位臣子怒发冲冠,急忙站起拱手劝道:“陛下!彼处乃国母之位,如何能叫后妃入座?!”
李言修满不在意地白了那老头一眼,冷冷问:“现在可有国母?”
“……”对方哑然,气得想吐血。
“坐一坐有什么关系?朕就要靠着阿元,若你们不让,朕就到帘后去!”李言修气呼呼将萧容按在位子上,哼哼唧唧,傲娇得不行。
“皇上!不可啊!”老头依旧不肯放弃,离席跪到殿中,“此事若传出去,我朝还有何颜面……”
“传出去你们以死谢罪。”李言修心不在焉地截断对方的话,言语之中的专横霸道,堵得对方哑口无言。
他全神贯注笑凝眼前佳人,又在萧容旁边落座,喜滋滋捡起一只金黄的柑橘拨开,分外殷勤地分成小瓣,递到萧容唇边:“阿元乖,张嘴。”
殿下为首而坐的摄政王瞧见他们你侬我侬,暗暗冷笑一声,抬手一挥,示意刚刚出列的官员回到自己位置上。
那官员犹豫片刻,只得默默起身归位。
萧容坐在高处,自是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者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大胆抗议的臣子乖乖听话,想必便是当朝摄政王靖王爷了。
萧容心下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