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姐姐,朕不喜欢你骂朕。”微带撒娇的声音刚传来,少年又魅惑地凑到她耳边,哈气低语:“院判将至,朕不得不快些了,你忍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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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瑜宫。
冬意萧索。
桃子从宫女手中接来水盆,轻手轻脚走到殿内。
“娘娘,水来了。”
脸色苍白的少女以亵|衣坐在床沿,面色麻木,单薄如一片迎风而落的羽。
桃子见状,慌忙放下水盆,又从橱中取出一件崭新的宫装,恭敬送到萧容眼前,劝道:“娘娘,天气冷,您莫要着凉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萧容抬头看桃子一眼,哑音疲惫:“水呢?”
“回禀娘娘,已经取来了。”桃子放下宫装,转身将水盆端过来。
她伺候的这位奇女子……是宫里唯一抬着进了乾德宫,又在第二日傍晚,完好无损走出来的女人。
皇帝以龙撵送她到景瑜宫安置,虽无家世依仗,却跳过才人,美人,婕妤,昭仪直接赐予妃位,另赏宫女六名,内官四名,大宫女一名,首饰,玉碟,玉碗,字画,锦缎等诸多珍宝。
更离奇的是,她是个刺客!
现在,奇闻已经传遍皇城大小各宫,人人都说是皇帝宠幸了她,但念到宫中四妃入宫两年,花容月貌却倍受冷落,甚至太医都开了方子抓了药,也不见皇帝有任何波动。
于是,传言又不得不质疑皇帝心智未开,对闺房之乐毫无兴趣。但不论如何,皇帝必然与容妃关系匪浅……
仅凭这些,便足以让桃子敬畏又好奇。
萧容觑一眼桃子手中的铜盆,袅袅热气如山顶清晨的雾,半透半明。她将手缓缓送入盆中,温暖的感觉顺着手指蔓延全身,言语缓慢无力:“不够。”
“……?”桃子懵。
“不够……”
“娘娘,您是要沐浴吗?”桃子想起什么,轻声问。
虽然刚伺候娘娘沐浴过,但娘娘似乎对此事分外偏执,进景瑜宫以来,短短五个时辰,已经沐浴过两次了。
桃子心中叹惋,端着铜盆正要出去叫人多备些热水,恰撞见一个奴婢进来跪地禀道:“娘娘,皇上身边的德公公求见!”
坐在榻上的女人长睫一颤。
皇上?
她不见!她谁也不见!
萧容发狂地挥落案几上刚奉来的茶水,滚烫的茶汤浇了她一手背,瞬间烫红一片!
地上,青瓷碎成数块,茶叶和茶汤凌乱如英。
桃子见萧容搭在一旁的手烫红了,脸色大变,赶紧翻出伤药想替她揉擦,又遣人备了冰块冷敷,却都被萧容冷漠推拒。
“娘娘,您这是何苦?若处理迟了,会起泡留疤的。”桃子跪在萧容面前,焦急说道。
刚进来禀告的小宫女吓得退了出去,将容妃发怒的事告知小德子,小德子很无奈,只好转身离开景瑜宫。
不料一柱香后,在御花园玩闹的皇帝竟赶了过来!
李言修进门瞧见桃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悦的朝身后的大太监连瑞命令:“把她拖出去,杖毙!”
桃子闻言,知道是皇帝驾到,吓得六神无主,匆匆转身朝李言修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连瑞走到李言修身后:“万岁爷,容妃娘娘的手……”
李言修闷闷点头表示自己看到,疾步穿过桃子走到榻前。他低头凝一眼萧容红肿的手背,又将视线移到那张惨白的脸上:“爱妃因何不肯疗伤?”
“与她无关,你不能滥杀无辜!”萧容捏紧拳头,缓缓仰头起身,朝不速之客道。
“无辜?若她伺候得好,爱妃怎会闷闷不乐?又何以将手伤成这般?”李言修冷凝着眼前女子,“连瑞!”
“奴才在。”连瑞俯身行礼。
“还不把人拖出去!”皇帝怒喝。
连瑞犹豫地抬眸朝萧容望一眼,见她面色铁青,无奈地伏下目光,挥挥手,让外面候着的太监将桃子带出去。
桃子怕得不行,哭着喊着朝萧容一个劲磕头,求道:“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娘娘,娘娘……”
很快,两个太监走了进来。他们一左一右强行带走桃子,萧容不能坐视不理,颤巍巍起身要拦住他们,却被李言修一把从背后锁进怀里。
“不可以!放开她!她是无辜的!”萧容疯狂地挣扎着,可终究只能由着桃子的呼声慢慢远了。
听着外面远去的哭声,萧容浑身袭来一股恶寒,冻得双脚都已麻木。她忍着眼泪,一字字道:“苍天有眼,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李言修哂笑,单手扣紧她双颊,眼神充满不屑。须臾,他跳跃地问:“药喝了么?”
“……药?”
“把药端进来!”
“是。”
过了会儿,一名医女自门外进来,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恭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