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静悄悄的,陆志安溜回家,他母亲给他开门,在嘴边嘘了一声嘱咐他动作轻一点,他继父喝醉了,千万别把他吵醒。
陆志安撇了撇嘴,将钱塞回原来的地方,就回了自己房间。
王三喜就没陆志安这么幸运了。
她回到家,全家人都还没睡,一家人都在骂王三喜是白眼狼,当初就不该要她。
王三喜的父亲王达成抽着旱烟,一句话都没说,但他Yin沉的脸色仿佛墨水一样黑,显见他内心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平静。
王三喜推门进来,众人讨伐声戛然而止。
王nainai腾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因为起得太急,还带倒了凳子,她指着王三喜气急败坏质问,“你去哪了?”
王三喜捂着肚子,“我太饿了,去山上找吃的。”
她话音刚落,她的便宜妹妹王四福就站出来戳穿她的谎言,“你撒谎!你明明跟我说你要去上海找你妈。你吃家里穿家里,还惦记你那水性杨花的妈。你要点脸吧。”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到王四福的脸上,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她继母周翠兰见女儿被打,第一时间冲过来就要撕了王三喜,“你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王三喜才不怕她,在对方冲过来时,扭头就将藏在门外的切菜刀拿了出来,恶狠狠瞪她,“你们谁再敢骂我妈水性杨花。我杀了她!这一巴掌就是教训!”
众人只觉这孩子是疯了,周翠兰也被那刀吓得呆立当场,不敢再上前,但她嘴里不饶人,“村里谁不知道你妈水性杨花。回城就寄了离婚书。重新嫁了人。她都不要你了,你还向着她,果真不是我们老王家的人。”
“我是不是老王家的人不关你的事。但你带来的女儿一定不是我们老王家的人。她就算改姓王又怎样,她骨子里就没流我们老王家的血。”
周翠兰气得浑身打哆嗦,眼眶泛红,冲着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的王达成撒娇,“当家的,你看她!我是她妈,我说她几句,她还跟我顶嘴。”
王达成最后吸一口烟,而后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再抬头时,眼睛死死盯着王三喜,“你妈就是水性杨花!老子养你到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去找你妈!”
说着,人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夺过王三喜手里的刀。
他力道太大,王三喜细胳膊细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刀很快被他夺过去。
那只蒲扇似的大手刚要挥过来,外面传来大伯的声音,“达成,我听说三喜回来了?”
王三喜适时呼救,“大伯,快救我!我爸要打死我!”
王达成还没来得及松手,大伯一个箭步从外面冲了进来,待看到二弟真的要打三喜,忙把人护到身后,与弟弟当面对峙,“你干什么!你再吓到孩子!三喜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周翠兰上前告状,“大哥,不是我们非要打她,而是这孩子一心向着她妈,刚刚我们说她妈妈几句,她居然就拿刀砍我们。这也太吓人了。”
大伯蹙眉看着王三喜。
王三喜跺了跺脚,“我没去上海,他们非说我去上海。去上海不得坐火车吗?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去。他们就是想打我。她还不给我吃的。我饿得实在受不了,才去山上找吃的。她们还骂我妈水性杨花,要过来打我。我拿刀是为了保护自己。”
王三喜边说边抹眼泪哭泣,大伯不好说弟媳,只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二弟,“被女人哄两句,就成了后爸。我看你就是个大傻子!你可就三喜一个亲闺女。你不好好对她,将来你老了指望谁?”
王达成Yin恻恻看了眼他身后的王三喜,嘴里全是嫌弃,“就她?一个丫头片子?我指望不上。现在就想着找她亲妈,以后嫁了人,还不定怎么样呢。”
大伯见弟弟说不通,只能看向王nainai,“妈,你怎么也跟着裹乱!三喜才是你嫡亲孙女。你别整天打啊打的。再把这孩子打出外心来,到时有你们后悔的。”
王nainai比王达成还要重男轻女,嘴里不屑,“算了吧。我们才不指望她。”
大伯见两人都说不通,面上下不来,可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只得警告弟弟,“不许打孩子!”
大伯在队里当记分员,王达成畏惧大哥,心不甘情不愿嗯了一声。
一计不成的周翠兰心里憋着一股气,待大伯走了之后,恶狠狠瞪了王三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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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王三喜就被周翠兰喊醒,去河边洗衣服。
王三喜端着盆往外走,在河边看到许多女人正在洗衣服,看到王三喜过来,都有惊讶,“你妈不是说你去上海找你妈了吗?”
王三喜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更何况王达成看她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挨打是迟早的事,也不差这一回,她抹着眼泪开始表演,“我没去上海。我昨天一天都没吃饭,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去山上找吃的。我不知道村里为啥传我去上海。上海再好跟我也没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