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两人同时停下筷子。“似乎是祁潇的住处。”卓衡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扫了一眼。秦墉没作声,算是默认。不多时,只见一个人影在相隔不远的石阶上快步走远,黑夜还未完全降临,秦墉目力所及,勉强能看到托盘里的碎片。
“祁潇把碗碟摔了。”他说道。“这个祁大公子脾气不小。”卓衡闻言道。祁门虽说待客不周,好歹饭菜还算可口,只是不知能容忍他们到几时。卓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低头扒拉一口饭。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到几时。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秦墉早起练刀,直练到天光大亮。收刀回鞘,芭蕉掩映下的小路走过来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提着一把剑。他不客气道:“你是谁?”“你是谁?”秦墉不答反问。“我是祁门未来的主人!”少年刷地拔出剑,“是祁潇让你们留下的?”秦墉道:“知道还问?”
“你找死!”那少年被呛声,怒然举剑欲刺。哐地一声,剑刃与秋水刀鞘相击,那少年连连后退,长剑几欲脱手,而对方根本就没有拔刀。
“小小年纪,戾气太重。”秦墉说道。“你!”那少年被激得双目赤红,疯了一般冲过来,这次直接扑了个空。他只觉那黑衣人形如鬼魅,还未看清身法就不见了踪影。
愤怒之余,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那是完全碾压自己的力量。“你等着!”惊怒交加之下,他蹦出这句话,仓皇夺路而去。
“瞧你把人家欺负的,”卓衡信步从屋檐下走出:“想必他就是昨天老王提到过的二少爷祁扬。也是个怪脾气。”这家人简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不正常。“你确定还要见祁让涵?”秦墉问。“怎么这么问。”卓衡奇怪道。
“能把两个儿子养成这副样子,你心心念念的祁门主恐怕……”秦墉哼了一声,转身之际扫了卓衡一眼。卓衡被他这一眼看得眼皮直跳,死秦墉不说还好,一这么说卓衡顿时感觉这一片幽暗深处刮过来一阵Yin风,他缩了缩脖子钻回了屋里。
浅碧端着食盘在廊下踟蹰,她眉头深锁,似是被什么难解的问题困扰。“小丫头,在这儿干什么呢?”一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浅碧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盘子就要滑落。来人出手接住,扶住了险些洒出的汤罐:“诶,小心点。”浅碧回过神看向来人:“卓、卓大侠。”
卓衡收回手,将刚刚汤罐上冰凉的触感一同握进手掌。他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看着细瘦孱弱,薄薄的皮肤下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血管,头发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怎么着,看上去有些发黄。真真是一个黄毛丫头。他问道:“你几岁了?”“十四岁。”浅碧低头答道。“这么小?祁潇怎么找你这么一个小丫头来伺候。”卓衡不由脱口而出道。浅碧还是低着头,只能看到她紧紧抿住的唇角。
又或者,是祁夫人做出的这个决定。卓衡略一思忖,说道:“你要给祁潇送饭?我正好找他,不如我帮你送过去?”浅碧闻言面色一松,但忽然又想起什么,神色又黯淡下来。她摇了摇头。卓衡笑道:“连偷懒都不愿意?那咱们一起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祁潇门前,卓衡敲开门,祁潇看到一旁的浅碧,呵斥道:“你还来干什么!”浅碧瑟缩地后退一步,显然怕极了祁潇。
卓衡手一伸托起盘子:“祁公子何必怪罪一个听命于人的小丫头。”他刻意加重了‘听命于人’这几个字,祁潇的目光定在卓衡脸上片刻,让出路道:“请吧。”卓衡回头对浅碧道:“小丫头,回去交差吧。”浅碧被说中心事,愣愣看了看关上的房门,这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光线充足,可因为近日来连绵Yin雨,显得屋内也shi哒哒的冷寂。而这种冷寂感,不仅仅来源于这天气,更来源于这屋子的主人。
祁潇的声音也透着冷寂:“有何贵干?”卓衡道:“想请祁大公子答疑解惑。”祁潇道:“你若是想问我爹何时回来,恕我无能为力。”卓衡道:“祁夫人似乎并不欢迎我们。”祁潇反问道:“你介意吗?”
卓衡摸了摸摆在桌上的汤罐,没有一丝温度,同这周遭的氛围倒是契合。他说道:“我若要吃残羹冷饭,自然也是要发脾气摔东西的。”祁潇眼神一凛,随即笑了笑:“卓大侠好耳力。”卓衡道:“我无意介入祁门内务,但是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总会不小心听到些不该听到的,看到些不该看到的。那时知道太多被灭口可怎么办。”
祁潇哈哈大笑:“卓兄着实有趣!我的目的对你们不重要,卓兄只需知道,在你见到我父亲这一点上,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至于祁夫人,”他冷笑:“她毕竟还要面子。”
第24章 五、祁门(中)
山里一切都雾蒙蒙的,连月亮都好似蒙了一层薄纱。卓衡一套剑法堪堪走完,忽听一声凄厉的叫声远远传来,在黑夜中令人毛骨悚然。
他循声追去,来至一栋房屋前,正遇上祁夫人带人疾步赶来。一群人撞开屋内发出响动的房门,“救我!”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出,正是祁扬。同一时间,一个黑影从众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