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煮了碗皮蛋瘦肉粥,当然,用
的是她自己的肉。虽然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但是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好的食物
了,这会对她的康复很有帮助。「康复?」想到这个词我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这
屠夫和医生的双重身份我还得好好适应。
可是我的好意差点就被我自己给打翻了,她竟然不在房间里!我急忙放下手
中的盘子,考虑着她会跑到哪里去。然而一阵低低的哭泣声让我的目光落向了衣
柜。我打开门,她蜷缩在里面,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泣着,像只受了伤害的小猫,
我的铁石心肠也化为了绕指柔。也许是哭累了,在我轻轻抱起她的时候她只是微
微地躲了一下,就再没反抗了。我把她放到床上以后才发现,她怀里搂着个东西,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那是她的右脚,她为它穿上了一只有着可爱卡通图案的浅蓝
色蕾丝短袜和一只红色的通常是小女孩才穿的皮鞋,脚踝上的巨大伤口被袜子上
整洁的蕾丝包裹着,有着另一种对比强烈的美。我把她在床上安顿好,对她说:
「该吃点东西了,不然就凉啦。」她顺从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就像个乖乖的小
女孩,任凭我把她精心装饰的小脚拿走,安静地吃着我喂给她的粥。这幅本该很
温馨的画面,其实怪异莫名。一个自认有着屠夫和医生双重身份的男人,温柔地
喂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喝粥,粥碗中弥漫出后者肉体的香气,而旁边的桌子上,
正摆放着被伤害,被抛弃,被玩弄才再次被珍惜的……东西。
「离开了肉体以后,那就只是一样东西了,你明白吗?」我的话打碎了诡异
的画面,把她拉进现实。她浑身一震,抬起头盯着我,眼光充满了怨毒,愤懑,
彷徨……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的目光慢慢转向粥碗,那种香气让她似有所悟,
口气却是出奇的平静:「味道不错。」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的确
不错。」
在她开口说话以后,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她接过我手里的粥碗,自己慢
慢地吃起来,一举一动又恢复到了我刚见到她时那样,这样虽然有些突兀,却让
我感到轻松了许多。「我以前都不知道……是这种味道……」她有些疑惑,又好
像有些惋惜。我不禁失笑:「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你怎么会想到……」她
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要吃人肉是吗?」我替她说完,把眼睛望向窗外,脸
上露出一丝苦笑。某种东西闪电般掠过脑海,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死是很可怕
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应该早就经历过了吧……」她低声说着,语气空灵得像是
呓语。
「在我心里,妈妈一直是最美丽的女人,虽然我一直不喜欢爸爸,但是妈妈
不许我这样说,直到那一天,妈妈都还是深爱着爸爸的……」她的大眼睛盯着天
花板,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光滑的脸蛋没有一丝瑕疵,略有些苍白的嘴唇吐出的,
是冰一样冷的回忆。「那一天我在学校等了好久,妈妈也没有来接我,我只好自
己走回家去。天已经很黑了,可是家里的窗帘全拉上了,门也锁着,还好门口的
垫毯下面有备用的钥匙……爸爸和妈妈都在家里,这是很难得的,爸爸总是在外
面喝酒,只有醉了才会被人送回来,可是今天他好像心情很好,还抱着妈妈跳舞,
一步……两步……三步……妈妈今天穿上了她最漂亮的裙子,虽然被爸爸挡住了
脸,我想她一定也很高兴吧。爸爸搂着妈妈慢慢转过身来,我可以看清他们了,
爸爸还是胡子拉碴的老样子,但是妈妈……妈妈她……」恶梦的坚冰在这狭小的
房间里慢慢凝结,互相挤压,咯吱作响,她的眼神那么空洞,足以让我也落入那
个魇夜……
少妇的确很美,弯弯的眉毛,挺翘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和她非常相似,这样
一张美丽的脸却沾满了血迹,陪着同样血迹斑斑的菜刀放在餐桌上,微微睁着的
双眼看着两眼血红的醉汉露出他难得一见的温柔,搂着自己无头的尸体无声地共
舞。不停流淌的血液流过高耸的胸脯,纤美的腰肢和依然穿着丝袜的双脚,和着
醉汉蹒跚的舞步,在门口仿佛冻僵了的女儿心上,画下了永恒的诅咒。
已经是深秋了,湖边枯黄的芦苇丛随着北风起伏着,一轮昏黄的太阳慵懒地
挂在天上,我用力吸了口略带着鱼腥味的空气,清冷的空气涨满了我的肺,闭上
眼睛听着阳台上的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感到有一阵眩晕。说完故事的她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