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没有边际。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沈霁月斜倚在牢门,忍不住苦笑,终于来了么。
你的同伴已经招了,沈霁月眯了眯眼,门口微弱的烛光在她看来格外刺眼,她让本王答应她一件事,萧昶坐在软椅上,风华在此地却丝毫未减,啪只见他拿折扇敲了一下他的肩头,懒懒一笑知道是什么么?
沈霁月借着力挺了挺身,嗓子干得厉害,就直直地看向萧昶。见她不言,他也不恼,扇柄穿过沈霁月早已布满污泥的面纱,猛地戳抬起她的下颌,四目相视,萧昶玩味一笑,半晌,她求我放回她的好婢女。终是受不住,沈霁月大口喘着气,她完了。
萧昶起身,折扇弹了弹衣袖,便要离开。
好生照看我的好哥哥送来的人,声音渐渐远去,沈霁月听得模糊,我已经等不及看到那天了。
马车扬起一阵灰,行人纷纷让路,沈霁月面上不显,心却乱跳个不停。
旁边是萧昶派来监视她的人,她逃不掉也不敢逃,可是她更不敢赌,爷不会相信她的。
她应该怎么告诉珏王,萧昶怀疑了她们,君桃对萧昶说了一切,并且求萧昶放了君月,说不通,根本说不通。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沈霁月更加不安,旁边的女子斜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马车蓦地停下,沈霁月闭了闭眼,车下是女子冷漠的身形我家王爷说,完璧归赵。
沈霁月一步一步向庄子走去,忍不住转身,看向马车离去的背影,阳光有点刺眼,可她却格外享受,一旦踏进,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感受了。
庭院里有一棵梨树,沈霁月远远又看见那一袭白衣,记忆又恍惚回到从前。
彼时年少她与兄长在街道打闹,人chao拥挤,一回头竟不见了兄长和姨母,她害怕急了,哭得不行,喊着哥哥却无人应答,慌乱中撞到了小贩的炉火,脸上顿时烫出了水泡,她疼得哇哇叫。
人牙子见她一人,骂骂咧咧把她抱走,说着自己家小孩不听话,她怎么哭怎么闹都没用。
她被卖到王府,黑压压一群小孩,她怕得缩了缩身,孤零零站在角落,最前面站着一个腰间佩剑的男子,说道害怕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她挪了挪脚,只见刚刚离开的两个人瞬间倒地,后背插着羽箭,逃兵,死。她慌张转身,男子收了弓,一脸冷漠,仿若无事。
他要她们跟他离开,她定了定神,转头向先前倒地的孩子跑去,拔下箭,折断,她实在不安,直觉不会去什么好地方。
目的地是一片丛林,那男子冷漠地看着他们,只有一言活着走出去,只要五人。
原本有些喧闹的队伍顿时安静,沈霁月心一沉再沉,虽然不安,她目的却也明确,她要活下去,这些孩子看着都像是因为贫穷被卖到此,瘦弱不堪,父亲教过她一点点防身技巧,再加上手里的断箭,她应该可以度过一劫。
半日的厮杀,第一次杀人,沈霁月手抖得厉害,脸上溅了血迹,身上也有着深深浅浅的伤口,可至少人还活着,那时起活着的五人就被当王府暗卫培养。
男子问她叫什么,她顿了顿,却不说出真实名字,月她认真说着。
以后你就叫君月。男子终于笑了,我是王府的暗卫首领,君棋。
在王府六年,毫无疑问暗卫的训练辛苦又危险,可她从来不惧,她在等,等着可以出去,她要找自己的家人,当年她还太小,就知道父母还有哥哥总是温柔唤她霁月。
直到那天,君棋唤她到庄子,树下站着一人,身着白衣,花瓣落于他肩,他负手而立,阳光刺得沈霁月眼睛痛,她却不想闭眼。
他逆光而立,转身看向她,温文尔雅,问君棋她吗?君棋抱拳,说道王爷,这一批底子干净,我们几个都教了他们不少东西,君月学东西快,或许可以一试。
沈霁月不解,却不敢看被称为王爷的人,只能感到他的视线一直在毫不避讳地打量她,随我进来。声音如寒泉。
梨花满地,白衣男子仿若察觉到沈霁月的端详,缓缓转身,踏雪般,明明是个温润谦谦公子的扮相,偏眉眼冷峻,没有温度。
看到萧珏转向她,沈霁月赶忙收回回忆,抱拳行礼,参见王爷。
萧珏不发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沈霁月发了毛,忙言到属下办事不利,但属下绝无二心。
又是一阵沉默,沈霁月没了底,却又很快冷静了下去,最差也不过是一死。
看到沈霁月眼睛转了转,萧珏低了头,嘴角提了起来,缓缓开口你是君棋亲选的人,我还记得当时他说你背景干净,悟性也极高。
提到君棋,沈霁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面冷心热的大哥哥,待她真真是极好的,一想到从此可能会不复见,终是不能安安祥祥去另一边了。
你的礼仪是我手把手教的,言此,萧珏看向沈霁月,只见沈霁月握紧了拳头,时间虽短,你确实学得很好,我始终很满意。
你也很乖,萧珏抬手从沈霁月耳边拿下紫色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