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知不再追问,把目光放在一旁年逾半百的车夫身上,问:“那他呢?为何跪在地上?”
对着你?
车夫看到对方看向自己,身子打了个冷颤,像是被吓到了,向后移了一下,靠在祁悲闻身后。
沈随知冷漠地移开双眼,等待着他的答复。
“哦!”
祁悲闻反应过来,解释道,“这位老伯是我先前请来的车夫,路上马车被王家的下人们给砸了,马也丢了,毕竟也是因为我才如此,找我要钱是应该的。”
“那为什么不进去呢?”沈随知追问道。
“客栈不让进!”车夫着急解释。
沈随知细瞅着车夫:“是吗?”
有些客栈是不允许外人打搅里面的客人,当至少可以请里面的伙计去说一下。
“我……”
车夫貌似很怕他,眼中的畏惧毫不掩饰。
祁悲闻苦笑,道:“因为白日大人砍了来寻我麻烦的人一只手,害怕大人,所以便在外面等候着,这就到了天黑。”
一个普通百姓罢了,胆小一点,害怕也是正常。
沈随知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车夫,走了过去,目光凌厉:“这样啊!”
第17章 第17章
对方看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所措。
两条哆哩哆嗦的弯腿,像弱不禁风的干树枝,待沈随知走到车夫跟前,“扑通”地车夫就跪了下去:
“大人啊!我一把老骨头了,又无儿无女,就靠这辆马车拉拉客养活呢!”
祁悲闻暗自发笑,不愧是老辣的老三爷,这跟真的似的,他都要信了。
当然,他是不会表露出来的,而是一脸同情,直起身来,跟沈随知道:
“大人,我钱袋在路上交给了王家少爷,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两了!”
这点钱对沈随知这样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本就是去送上官怜回去的。
沈随知扬唇:“一点小事而已。”
说着,沈随知抓住车夫的手腕,扶车夫起来,一边道:“老伯别误会,那人是坏人,所以我才砍了他。”
“老伯可不是。”
沈随知一脸和蔼,手很自然的顺到车夫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一直观察着他们的祁悲闻捕捉到了异样,沈随知这是?
一个习武之人的手都非常粗糙,起茧子,特别是用武器的人,那更别说老三爷的武龄了。
祁悲闻心中忐忑起来,沈随知借着去扶老三爷,其实是想摸老三爷的手!
要是沈随知知道了老三爷不是车夫,对自己的怀疑可就更深了。
“真的吗?”老三爷冒出了冷汗,却是浑身都激动起来,堆起笑容,“谢谢大人,真是太感谢大人了!”
他哪不知道沈随知的意图,要真是被发现了,他肯定祁悲闻不会现在与他出手杀了沈随知,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
要是动起手来,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没有祁悲闻的帮助,他面前这位毫无胜算。
“我这老马破车的,也值不了多少钱了,大人要不就给个十两八两的……”
他原本因害怕紧张而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都因为要到了钱而激动的,手都轻微颤抖着:
“我都赶了二十年马车了,实在不想做别的!”
车夫需要拉住缰绳来控制马,而缰绳十分粗糙,久了手便也会起茧,变得粗糙。
这点沈随知当然知道,可武夫的手与车夫的手终究也是有差别的,也不知道沈随知能不能发现?
可要是沈随知心存戒备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祁悲闻与老三爷都紧张的等待着沈随知下一步的动作。
“老伯。”沈随知松开了他,看着他又道,“我身上没带银子,你先在这等候着,等我回去叫人给你送来。”
“好好,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了。”老三爷连连点头应道。
两人心里一松——
“还有啊!”
沈随知又看向‘牧鸣枫’道:“牧兄,那些人知道了小姐还活着,又是你救的,恐怕也不会放过你。”
“不如一起去烊城吧,小姐原本就是为了来看你,却不想遭遇了如此……要是你现在走了,可会寒了小姐的心啊!”
祁悲闻垂下头沉默会儿,像是内疚,道:“怜儿的事,我很抱歉。”
前面说回去也只是说辞罢了,祁悲闻知道沈随知不会让他走的。
“夜晚很凉,回去吧。”
半夜要走,遇上一个装车夫的老者?
无论是畏罪潜逃,对小姐又有几分真情?
沈随知扔下一句话,冷漠地收回视线,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祁悲闻也跟了过去,路上并没有看见沈随知,他一个瞎子又怎么追得上呢?
估摸着,很快就到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