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可她却不能装作不懂,若不赶紧解释几句,难免会被误会成是她怂恿裴冲将她一同入画的。
正要开口,却见裴澈看着那幅画,淡道:下笔有神,尚可。
裴冲眼睛都亮了,鼓起勇气道:那父亲可否再帮冲儿改上一改?
裴澈又下意识地向言清漓投去一瞥。
裴冲离得近,注意到他这不经意的眼神,便颠颠地跑回言清漓那里,满眼乞求地轻晃她手,似是想让她帮着说说话。
清漓小姨
做爹的给自己儿子改画不是天经地义,怎么还要经过她这个做侄媳妇的允许?她一时犹疑,但又想到弄清楚裴冲的身世,只需弄来裴澈几滴血便可。
心一定,便向他笑道:小叔若无事,便帮冲儿改一改吧,清漓学艺不Jing,实在帮不上什麽忙。
这一笑,让裴澈心跳漏了一瞬。
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她,桑榆暮景下正弯着眼向他招手,叫他子阳哥哥。
做叔叔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侄媳妇看,实在是过于失礼,言清漓渐渐红了脸,眼神局促地移向一边,提醒道:小叔?
裴澈恍然回神,轻道了一声好,便移步亭中帮裴冲改画。
裴冲歪着脖子认真观摩,言清漓也稍稍走近,侧头去看,藏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多了只紫荆花钗子,在花蕊嵌着的宝石上按了一下,那钗头立刻翻转,变得锋利无比。
她一点点靠近,作出聚Jing会神看画的模样。可她越靠近,裴澈的身子便愈发紧绷,下笔时顿了一下,一点朱墨便落在了那女子发间,他微愣一瞬,索性就将那抹红色改为了一条红色丝带。
裴冲忽然发出哇地惊叹:父亲只添了几笔,清漓小姨就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了!
言清漓正认真琢磨着要怎么从裴澈身上取几滴血,又不被他发觉,结果被那孩子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手一抖,钗子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裴澈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那支能殺人的钗子,又看了看她。
她脸顿时像染了朱墨似的通红一片,发烫的厉害,摸了摸发髻,尴尬笑道:之前听说城里混入了蛮人,为了防身,便请人打了这麽一只钗子日日戴着,许是出来时插得松了,幸好没伤到小叔。
说完,赶紧蹲下去拾钗子,结果一着急倒是将自己的手指给扎了。
裴澈眼一眯,想都没想就跟着蹲下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葱白细嫩的指尖上,冒出了几颗血珠,他眉头渐渐拧起。
这回轮到言清漓浑身僵住了,反应过来后急忙要抽回手,可他却攥得更紧。
一时间,他握着她手,四目相对。
裴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茫然不已。
这当口,方才被支开的两名婢女提着食盒回来了,见到这一幕,慌忙低下头道:世子爷,少夫人。
言清漓使了力气,这次终于将手抽回来了。
裴澈眼神微闪,捡起那支钗子,简单看了一眼便找出其中关巧,轻轻一按,那钗头便又恢复原状,放到她手里道:这种钗子不安全,稍有不慎,便会伤了自己。你若需要,我那里倒有些你能用得上的,回头叫人送过去。
不知为何,一颗心开始胡乱狂跳,手也在发烫,脑子还有些乱,她用帕子将血珠拭了,都忘了拒绝,张口就说了句多谢小叔。
她很确信裴澈方才那个眼神那个举动,十有八九是对她有了好感,庆幸他终于上勾的同时,又十分恼恨自己被他触碰后砰砰心跳的感觉。
这种身不由心,心不由己的不可控感令她不安,立即逼自己去想他娶走苏凝霜的一幕,接着又想他这双手已经摸过她两辈子以来最恨的女人,之后又告诉自己,这个负心的男人,眼下极有可能又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薄情寡性。
这么一想,狂跳的心很快便静了下来。
天色渐黑,亭中已无法作画,言清漓起身告辞,回去后将自己那只被他握过的手泡在水里洗了好几遍。
另一边,负责照看裴冲的侍女等他睡了后,匆匆赶去苏凝霜那里,将今日所见之事一一秉明。
奴婢过去时,见世子爷正握着少夫人的手,少夫人先还红着脸没反应,待听到婢子等人请安时才慌忙抽回手。
苏凝霜已被禁足多日,落胎后又受了惊,偏还不敢叫大夫来把脉,只能用些治皮外伤的药膏擦手脚。
如今她身子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