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超的妈妈是陈芳圆的二妈,叫彭兰兰。彭兰兰不像杨玉芬那样一味的袒护她,会先给陈芳圆洗把脸,然后让她坐下来慢慢把事情经过讲清楚。
陈芳圆是抱着受伤需要被安慰被理解的心态来和大妈二妈讲这些委屈的,但从她二妈那里,多数得来的都是指责,或者说是教导。
彭兰兰会说,你爸确实不该骂你,他说话方式不对。但是芳圆,这件事儿你也有错,你该……然后……。你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对不对?
这并不是陈芳圆想要的答案。她想要的不是说教,是认同,是一个和她在同一战线的盟友。所以后来陈芳圆也不爱去二妈家了,一有事儿就往大妈家跑。
杨玉芬会认同她,安慰她,再加上好姐妹陈香圆在一旁和她同仇敌忾,陈芳圆才觉得自己是拥有家人的。
现在她再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态去回顾就能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等陈香圆消了气,这才松开捏着陈昕超的手,陈昕超赶紧把手抬起来,手背上一片青白还未褪去。
他扁着嘴快步躲到杨玉芬身后,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不就是一块儿尿布的事儿吗,你们俩这哭诉的架势,我还以为幺爹饿你十几天了!”
陈香圆抬起下巴瞪着他,倒吸一口气,喺的一声呵他,“你还说!”
陈昕超立马闭嘴,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手,朝她做了个鬼脸。
杨玉芬敲了敲陈香圆的头,示意她别瞎闹,引的陈香圆怪叫一声。然后才低下头看陈芳圆,“就为这事儿呀?芳圆。”
陈芳圆含糊的嗯了一声从杨玉芬怀中挣出来,刚站好,便听她大妈满不在乎的说道:“呀,不就是一条隔汗巾吗!不至于,芳圆,不哭了啊,大妈待会儿给你买条新的。”
又说,“哎唷,你爸从前也没这样啊,出去打了两年工,钱挣了,见识也长了,做个事儿反而还做回去了,小气吧啦抠抠搜搜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杨玉芬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那尿布片子确实脏兮兮的,还一股味儿。她们姐弟俩的尿布我都是新裁的,用完就扔了……不怕哈,他们不给买大妈给你买!”
要是九岁的陈芳圆在这儿,肯定是憨憨糊糊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冤申完了。
但二十三岁的陈芳圆却听出了其他味儿,她抬起头去看杨玉芬的脸,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但她大妈仍然是那副笑。
见她抬头还揉了揉她的头顶,“和香圆出去再玩会儿吧,大妈锅里还烧着呢,中午来大妈家吃啊!”
“妈,我要吃炒瘦rou!”
“大妈,我也想吃!”
“好好好,都来吃。出去玩儿吧,饭好了我叫你们。”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于是一群小孩子又闹闹哄哄的一窝蜂出去了。
水泥场上,那床床单和被褥依旧在那儿晾着,陈香圆拉着陈芳圆在被褥前方站定,大概有着给小姐妹出气的意思,喊她,“芳圆,你看,这是陈小满的被子!哈哈哈哈,他尿床了!”
徐晓丽和邓仕彤也跟着附和,“陈小满都三岁了还尿床,羞不羞哟!”
被迫跟班的陈昕超撇撇嘴,嘟囔,“三岁尿床怎么了,说的好像你们没尿过床一样!香圆,你四岁的时候还……啊!疼!”他的话突然中断,痛叫起来。
陈芳圆扭头去看,陈昕超身上多了三只小rou手,这三只手来自她的三个小姐妹。
她们几人都是一片屋场长大的小伙伴,又差不多同龄,基本上互相见证了对方所有的丢人事件,滚鸡窝吃鼻涕,尿床罚站,还有被爸妈拿着扫帚把追的满路跑,这种羞辱历史是不忍回顾的。陈昕超这一嘟囔无疑是捅了马蜂窝。
小姐妹们抿着嘴怒视他,手指也毫不客气的扭住陈昕超的手背。为首的陈香圆斥他,“陈昕超,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昕超疼的倒吸一口气,咬牙嘴硬,“陈香圆,我可是你哥,你竟然敢叫我名字,还打我!你再打我我就告诉大妈大伯去!”
“你去啊!你敢去告状,以后我们就不带你玩了!”
“我巴不得!我才不要和你们一起玩儿……呀呀呀,痛,轻点儿!”
陈芳圆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几个闹哄一团,一会儿哭一会笑,叫喊声此起彼伏,心里突然有些暖暖的,没忍住便弯了嘴角。
徐晓丽忙里偷闲的瞥了一眼,发现好姐妹不来帮忙就算了,竟然还笑呵呵的看热闹。松开掐着陈昕超的手去拽陈芳圆,“好你个陈芳圆,热闹好看吗?你是不是也忘记了你小时候吃鼻涕的事儿?”
这事儿到底是胡编乱造还是真的发生,陈芳圆记不得了,过去那么多年,谁还记得清这种鸡毛事儿。只是听徐晓丽说完,脑子里立马有了画面感,她一脸鄙夷的咂嘴,矢口否认。
陈昕超见他们起了内讧,赶紧添柴火,“徐晓丽,你别说芳圆,你自己还不是干过!还有彤彤,你前年爬鸡窝睡觉被你爸打了吧,这些我都知道!”
那两人又羞又恼,还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