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本名文逸岚,文氏一族是大楚建国时赫赫有名的氏族,倚仗着累累军功,被赐了世袭罔替的武平侯爵位。
但传承到文逸岚的父亲文承宗一代已是第六代,早无实权,已连续两代未曾担任实职,只是躺在祖辈的功绩簿上领得个闲职,到文承宗时彼时显赫的武平侯已在朝中籍籍无名。
待到文承宗婚配年纪时,上京望族都不愿将自家小姐嫁去武平侯府,媒人上门都都推脱不见。
但文承宗却是个不信命的人,既然与上京望族联姻这条路走不通,那就与外地氏族结亲。好在他天生一副俊俏好皮相,又习得一身好武艺,游历衍州时便但凭借着这些赢得衍州大族郝氏小姐郝月的芳心。
郝氏立足衍州耕耘多年,连当地官员都不得不给几分薄面,刚好郝氏也一直筹谋着能朝着上京发展,故而能与文氏结亲也算是一拍即合。郝氏有了侯爵亲家装点门面,文承宗也借着郝氏的人脉、钱财在上京渐渐打开局面。
运筹帷幄几年下来,文承宗发现这上京城内各方势力交错纵横,武平侯一支远离权利中心许久,想要破局谈何容易,若无法破局就只能随波逐流,争来的只有权利划分之后剩下的残羹剩饭。
文承宗若想要破局、想要掌握更实在的权利,就必须得走一步险棋。文臣高官勾结这张网只能凭军功来破,有军有兵,拳头才硬。
楚朝边境不稳,近年来边境战线绵长,战事多且耗时久,楚军已许久未大胜,仅仅在苦苦维持中。
看似是步险棋,但一旦赌对了,必会打破如今的权利瓜分局面,到那时他文氏定是大楚朝堂上无法令人小觑的一股势力。
但摆在愿意冒险的文承宗面前还有一道槛。楚朝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外派将领需质押一嫡子在朝,美其名曰将士在外,君王了却其身后忧虑,实则以此为要挟,避免外将叛逃。
虽不是难事,但却对文承宗有些为难。
因为郝氏小姐嫁入上京侯才发现文承宗已有一青梅竹马的小妾陈氏,但陈氏无显赫背景,且于他文氏加官晋爵毫无裨益,因此没有给正室的位置。
郝月自觉痴心错付,但婚事已成,两个家族已捆绑在一起,任她悔恨自责也不可能改变一分一毫。因此郝月虽是文承宗明媒正娶的侯夫人,但坚决不肯与其行夫妻之礼。
若文承宗没有生出出塞领兵的年头本也无事,表面上与郝月相敬如宾,回到房里就搂着陈夫人互诉衷肠。
但文承宗花言巧语再次哄得郝月欢心,还给她下了催情的药,最终还是让郝月怀上了孩子。但自从怀孕后,郝月发现文承宗又逐渐冷落自己,她只恨自己为何又一次着了他的道儿,恨自己为什么怀了他的孩子,被他利用家世不算还打算上了自己的身子。
郝月愤愤不平,一怒之下回了衍州,并且在衍州产下一个男婴。
文承宗喜不自胜,给这个男婴取名文逸岚。但郝月却对孩子不闻不问,甚至对自己的夫君也常常避而不见,终日困守房中吃斋念佛。
个中隐情夫妇二人心知肚明。郝月有愧有悔,她憎恨文承宗欺瞒自己真心一片,却早已与他人暗通款曲,流着文家血脉的孩子自然也是孽种,她生产前就已做好准备。临盆时,她产下男婴后,就命贴身丫鬟将这个男婴与后院奴隶产下的女婴对调,为的就是让文承宗留在上京蹉跎一生,让他所有筹谋化为乌有。
但文承宗怎么可能是那种任人拿捏的性子,他也赶到衍州,还被人夸赞疼妻爱妻。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候府后院奴隶的初生男婴,如果郝月产下女婴则用这个男婴替换,总之无论郝月在孩子身上动了任何手脚都有这个男婴作为备手。他只在乎有一个能入宫为质的嫡子,只要自己能取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这孩子日后的身世,还不是他文侯爷一句话的事。虽与家族名誉有损,但不付出点代价又哪里来的滔天权利。
待郝月生产醒来后,发现本应“产下”的女婴也被掉包成了男婴,盘问贴身丫鬟后才得知自己的亲子确实曾被换为女婴,但文承宗赶到之后又抱来一个男婴,声称就是郝月所生。而真正的孩子和那女婴都已毫无踪影。
郝月这才悔不当初,恨自己一时任性、鬼迷心窍,不仅亲子不知流落何处,还平白害了一个女婴。甚至连父母兄弟都押注文侯必定大势,而自己任性顽劣想要作为弃子,还盘算着要再嫁一位郝氏小姐进来。
待这个孩子长到两三岁时,文承宗便急急将他送入宫中为质,而自己领了军衔就携陈夫人赶赴边关。
此后小小的人儿就远离家人,独自在宫中长大,虽能获恩偶尔回候府,但是基本上也见不到郝月。
父亲、母亲对他来说只是个象征性的称谓,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偶尔能从教养嬷嬷处听到写只言片语,比如文侯打了败仗或胜仗。由于没有雄厚背景,小逸岚在宫中免不了收到冷落和欺侮,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更不敢哭出声来,这些苦闷和迷惑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能对谁诉说,也不知道谁能来帮他,更不知道别人口中的父亲跟自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