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擅长玩火这件事,我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但他身上的光却不是属于火的红色,而是那种晶莹透亮的紫色光芒。再看我自己,似乎和我现在身上的颜色一样,是蓝色的。
我还想再仔细看看,三人突然同时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向前方,一道细长的铁门伫立在眼前。原来已经到长廊的尽头了。顾思筠伸手在门把上按了一下,“砰”的一声,大门轰然敞开。
rou眼可见的寒气争先恐后地从门内涌了出来,像一只张着大嘴的怪兽扑向三人,所经之处均覆上厚厚一层冰霜。
顾思筠的身上也结上了一层冰霜,但她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连眉毛都没抬一根,抬脚就领着我们往里走。
我站在门口往里看。
门内似乎开着很亮的灯,照得人睁不开眼,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原本我的计划是呆在外面,但我发现我没办法隔墙看到屋内的情况。权衡了半天,我叹了口气,在门合上的前一秒钻了进去。
眼睛很快适应了这种光线,我才发现这里其实并没有开灯。屋子的顶压得很低,脚下站的路是铁板铺的,宽约两米,从这里开始沿着屋墙绕了半圈,在对面墙角处接上楼梯,一圈一圈延伸向下,越往下越亮。
光是从底下传来的。
我看了眼顾思筠,她背对着我在柜子前Cao作着什么,黑雾的范围离我有一人远,应该不会被察觉到。
无声绕过傅泽与我的身体,我来到铁栏边,探头向下望,待看清底下的东西,我全身就像被冻住了似的,之前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恐惧瞬间被松了阀门,倾泻而出。
在我们的脚下,有一座巨大的冰山。
那冰山被层层寒气包围着,看不见底,山尖只离我们所在的地方不到两米,上面长着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的裂纹,一直延伸身下,裂纹中似乎还有蓝色的ye体在流动着,美得惊心动魂。
原来这就是梵玉。
我往后退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缓过劲。
这么大的梵玉,他们是怎么把它挪到这里来的?
“咔哒”。
身边传来一声响动。我转过头,顾思筠已经走回傅泽身边,手里还举着根针管。
她一把抓起傅泽的右手,手中的针头一扎一推,缓缓给药,动作十分娴熟,显然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我看了眼傅泽。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跟没了魂似的。
待针管里的药全部推完,她拔出针头,随手丢进垃圾桶里,走回柜子边,拿起一根长约两寸的银针,用酒Jing棉球认真擦拭着。
“你千万不要怪我,”她背对着我们,语气和之前与我闲聊时没什么不同,“要怪只能怪你的小女友,谁让她拉着你送上门来的呢。”
仔细消过毒后,她走到傅泽面前,第一次抬眼打量他。
“……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不过,天底下长得漂亮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还是趁早毁了的好。”
即使是在说这么残忍的话,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在冰山光芒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蓝色光泽。
她伸手压下傅泽,手中银针垂直冲着他的头顶扎去,动作之迅猛,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银针似乎完全没受到任何阻力,很快便没入头顶。她松开压在傅泽肩膀的手,走到铁栏边的椅子上坐下,愣愣看着下面的梵玉,发起呆来。
傅泽的手垂在身边,血淌了满手满地,可顾思筠却像遗忘了似的,不管不顾。不过,或许是因为寒冷的缘故,血ye流淌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没几分钟就凝固了。
但顾思筠还是没动,仍旧发着呆,似乎已经把我们的存在给忘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抬手看了眼表,终于站起身,拿了张shi巾走到傅泽身边,将黏在他手背上早已凝固的血迹仔细擦掉。
她没再说一个字,对我们招了招手,沉默地领着我们回到那条长廊,下楼梯,拐弯,下楼梯,在看到那抹熟悉的绿色光芒时停下了脚步。
“咚,咚咚,咚……”
之前听到的那阵鼓点声再次响了起来,我的身体开始变沉,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很快,我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你觉得是这条粉的流苏配梳子好看,还是蓝的好?”
“今天这里的镜子打八折呢!你要买吗?”
“我觉得红色的更衬我……”
耳边充斥着喧嚣声,有些尖锐,刺得我耳膜有些痛。恍惚了几秒钟后,我才注意到眼前摆满木制饰品的货架和通透的大玻璃窗,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回来了。
傅泽的手还压在我的肩上,正是那只受伤的手。
我忍住想要检查伤口的冲动,前台就在我们右侧,千万不要冲动。我暗暗吸了口气,随手捡起个镜子照了一眼,这才侧眼看向傅泽。
他似乎也才醒过来,脸色非常不好,眼神也有些涣散,明明是那种很快就能注意到别人视线的人,现在却在我看了他好几秒后才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