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剩下这两个小的,各个伶牙俐齿,看似童言童语,却句句戳心。翰章商队与瀚船帮的两个当家人的后代,果然不同凡响。
很想继续辩解,但一个大人跟两个孩子较真,又实在颜面无光,轻叹一声,姚三闭口不言。
穆砺琛的眼睛眯了眯,略作沉思后问道:“既然说了一切,你们是直接返回敦城,还是直接跑路?”
“穆大当家是想知道事主到底是谁?”
“不错。”穆砺琛干脆地答道。“我们夫妻二人向来与人为善,想知道到底得罪了谁,竟然招来这样的报复?”
姚三摇摇头,说道:“姚三对不住两位当家,这一次我们兄弟全部出来,便抱着若失败便逃走的心思,所以,没打算再回敦城。我只能与两位当家说,那人身手极好,举手投足间便打伤我两个兄弟,招式快准狠。”
“也罢,不为难几位兄弟。不过这一段水路我们只能结伴而行。”
只有两条竹排可渡河,姚三当然知道,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众人皆没有吃食,只沈弄璋随身的口袋里装了几块酥饼,是给孩子们的小食。
穆建铮不肯吃,让给了弟弟妹妹。穆建镐和穆建敏却死活不依,一定要穆建铮先吃,他们才吃,三个孩子争来争去,最后,穆建铮拗不过他们,到底还是跟着弟弟妹妹一起吃。
两岸山岭之间的野兽嚎叫声时隐时现,到了后半夜,终于行到一个岔口,山岭在这里出现一条裂隙,可以上岸行走,姚三带着十一个兄弟与穆砺琛作别,临行前给了穆砺琛一块银锭。
这银锭是事主的定金里的一块,沈弄璋吹燃火折子,与穆砺琛细看这银锭,在底部刻着一小条花纹。
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个样式繁杂的花纹,但在穆砺琛和沈弄璋眼中,却不是花纹,而是小小的四字铭文——朔北文字——北镝商铸。
铁奴允许从朔北迁入九州的的几个大部可以私铸银锭,但银锭底部一定要刻有官方规定的铭文,否则不允许流通,遇到会没收。
其中南北镝被视为一个部落,可铸银锭,铭文分“南镝”、“北镝”字样。这一块是北镝的,所以事主来自北镝。
针对沈弄璋,或者是傅柔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是来自北镝?
第180章 变故
天色大亮时,竹排进入了陵州地界,山势趋缓,前方已看到平地。
船伙计回头看向东面的水面,低声对穆砺琛说道:“大当家,后面有船追上来,速度很快!”
穆砺琛与沈弄璋闻言转身,果然看到一条小小的快船仿佛箭一般破开水面,朝他们疾速奔来。
“停下歇歇,等等后面的船。”穆砺琛下令。
两条竹排停下,沈弄璋带着孩子上了另一架竹排,穆砺琛殿后,正好迎上快船。
“穆当家?!太好了!沈当家和孩子们都好吧?”不等到跟前,快船上的人已经提高声音问道,似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既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又有着一些担心,这些人是专门来追他们的,看到了水中的船只残骸,担心他们遇到不测,所以才这么焦急。
但是,穆砺琛和沈弄璋都不认识他们。
快船靠近,一中年汉子站在船头对沈弄璋施了一礼,亮出了葛静敷的信物,隐晦地说道:“鄙人王一辽,沈大当家,您家姐夫病重,希望您全家能返回去看望。”
沈弄璋听过这个人的名字,木桐州悦和商队现任当家人油王王一坪的弟弟。当年王一坪曾托人请沈弄璋为王一辽谋个一官半职,但沈弄璋认为他王家已经掌控了拓国的桐油生意,如果再有官职傍身,只怕势大难控,便托辞婉拒了。
但阜康六年的时候听说王一辽已入都城做了绣衣御史,乃是葛静敷从中引荐给吴悠。
即是葛静敷安排,又是这样的官职,沈弄璋便知道葛静敷所想,也只当不知。
此时知道是他,穆砺琛与沈弄璋对视一眼,二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偷偷看了看穆建铮。
穆建铮眉头紧锁,脸上隐现忧色,又有些矛盾,似是犹豫不决。
沈弄璋伸手拉住穆建铮温热的小手,对王一辽说道:“昨夜遇袭,几个孩子受到惊吓,且先让我们安抚安抚孩子。”
王一辽并没有多追问,只是施礼示意他们随意,他则默默站在船头,看向两岸山坡。
“想回去吗?”沈弄璋蹲下身体,视线与穆建铮平齐,温声问道。
穆建铮有神的眼睛转了转,其中泪光隐然,抿了抿嘴唇,却没有回答。
沈弄璋将他拥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和薄薄的脊背,片刻,才轻声问道:“陪娘一起回去,保护娘,好不好?”
穆建铮伸出两条小手臂搂住沈弄璋的脖子,开始没有用力,然后力道越来越大,将头埋在沈弄璋的肩背里,忍着哽咽,发了轻轻的一个“嗯”字。
感受着穆建铮的煎熬,沈弄璋突然想到了穆砺琛。他十二岁的时候正被兄长陷害,父亲对他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