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琅】
小女孩的房间里有一种很淡的香味,闻起来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他轻轻把门别上,浴室的玻璃门上沾满了雾气,门缝里漏出暖黄的灯光,把水汽照得昏沉。
他敲了敲门,“青青?”
没有动静。
他把热好的牛nai放到桌上,抵着门低声道,“青青,我进来了——”
当他推开门时,香味犹如女孩的怀抱将他紧紧拥住,黄瓜、生姜和薄荷的甜味击中了他。
他很惊讶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个味道。一瞬间,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那天他第一次体验了完美的幸福,然后……罪像是黑铁的卷帘窗一样落了下来。
她在那儿。
搭在浴缸边缘的手小而柔软,圆润粉嫩的指甲像是某种深海的贝类。赤裸的手臂挨着水面,水里撒了流光般的香ye,粼粼水光印在细嫩的胳膊上、锁骨上…。他的目光上移,落在她垂在边缘的脑袋上。
shishi的黑发如水藻凌乱卷开铺在脑后,面颊红晕与唇色一样艳绝,她的嘴唇比她更小,似含非含、欲开还闭的唇上有一点饱满得引人采撷的唇珠。
他不是个好舅舅,他是个可悲的男人。
在侄女昏睡时窥探甚至蠢动,却忘记她可能因此受凉得风寒。
他单膝跪下,右手伸入水中试探了一下,果然,水已经凉透。
他拽下浴巾,洁白的长巾在他怀里垂落。
他看着她丰密浓黑的睫毛,它们像蝴蝶般轻轻翕动着。
他的身体里也有一群蝴蝶正要醒来。
像他还年少时那般醒来。
“玟玟…”他低声喊道,颤抖地抚摸上她的脸。
只此一次。
他的吻悄悄落在她的唇角。
花一般的味道。
青青。
永远青涩,永远不要盛开,永远不要被人摘去,叫人捻落成灰,连风都吹不到故土。
“舅舅……”
“嗯。”
【白青青】
“我……”
她对上那双黑色双眸,咬住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庆幸自己在水里加了浴盐,不至于如梦中那般赤裸相对。
她勉强撑起自己,将自己缩回冷水中,目光落在他的衣领处,尽量不直视那对让她慌张的双眼。
他早就将晚餐时的西装换成了家居服,灰色睡衣的领口开了两颗,露出结实的胸膛。
锁骨下有一颗痣。
她忽然失去了一切思维的能力。
他的手压到她的身上,他的嘴唇落在她的嘴上,她在他身下燃烧般快乐而痛苦。
她猛地说道,声音里有一种破碎的尖锐,“舅舅,……”
他仍然跪在浴缸前,把浴巾盖到她头上,纯白的柔软织物盖住她的视线。
接着,一双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脑袋上,开始擦拭起shi漉漉的长发。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另一边,“小的时候我和大哥都特别讨厌给你妈妈洗头,女孩子的头发又长又多,她又娇气,耳朵里不能进一点水…不然就会气得哭鼻子。”
白青青笑了,她悄悄曲起双腿,抱住膝盖,奇怪的梦境一瞬间被挥之脑后。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更多妈妈的事情,在那个抽屉里,她像是一个风流浪荡的女人,抛弃了兄长,未婚先孕。但在他的言语里,她只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她的妈妈也曾经是一个孩子。
这个想法让她几乎快要落泪。
“有一年夏天,我不想再给她洗头了。”孟琅接着说,把她的发尾捞起来,用浴巾吸干水分,“趁她睡着的时候,我拿了把剪刀,把她的头发全剪了。”
她惊呼一声,“那她一定气坏了。”
“是啊。”他低声道。
【孟琅】
他永远记得。
因为过于气愤,她的眼睑泛起了绯红,昏沉的、闷热的天光透过破窗户投到她的脸上,半边轮廓都被影子掩埋,只剩下那对黑曜石般的瞳仁愤怒地扫过他,那双眼睛那么、那么亮,让他以为天上无数无数的星星都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她抑制住喉咙里的抽泣,厌恶与忿恨如火焰般在眼睛里燃烧,仇恨的火卷到了他的身上。
“你去哪儿?”他站在满地的头发、稻草和灰尘里问她。
“再也不用你管了!”她尖锐地回答道,摔门而出。
直到天上布满了闪烁的星子她也没有回来。
大哥也没有回来。他还在牢里。
银色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像孤独的chao水翻卷上来。
他躺在屋顶上翻来覆去,终于准备下去找她。
找到她,然后说对不起。
他从大榕树下走到门口,听到了摩托车的狂响与女孩清脆的笑声。
他像一片Y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