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很漫長的故事。
蘇硯簡直無法想像,女孩是憑靠什麼,才撐得過那彷彿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其實我常常恨不得殺了他,當周樹誠躺在我身邊的時候,在他熟睡的時候,我想著,趁著毫無防備給他一刀,捅進他心臟吧……我甚至評估過要多長多鋒利的刀,才能一次順利刺殺到位。但又不甘心,如果讓他一次就死透,沒有把他千刀萬剮,怎麼還我這些年來受的苦……可是、可是……」周沐菲嗓子越顯沙啞,帶著哭音:
「我把他殺了,我家怎麼辦?妹妹還念國小,要拿什麼讓她繳學費?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要不殺了我自己吧!我活得好累呀!在醫院的時候,我一點也不想醒來……我討厭這個世界、更討厭懦弱的自己……」
「噓,別說了。」蘇硯捧住她的臉,張嘴吮去她的淚。「幸好妳那時候願意張開眼,不然我怎麼找到妳、我們怎麼在一起?」
「還說呢!」周沐菲含淚的美目瞪他一眼,「你還不是試著去和方小姐重修舊好?」
「小菲,」蘇硯淺淺笑了聲,如低沉的大提琴被誰撩動,在她的心底迴盪。「這是吃醋了?」
這問話讓周沐菲意識到自己過多的情緒起伏,她小心翼翼回:「我、我不是故意和你生氣的,我只是想到那時候被拋下的心情……」
蘇硯徐徐收攏手臂,心疼她連個稀鬆平常的情緒反應也這般小心謹慎,好像怕一說錯,就會迎來一頓好打似的。
「對不起,我不會再拋下妳了。」
「君子一言?」女孩伸出小指,要和他打勾勾約定。
「駟馬難追!」
她稚氣的反應讓蘇硯笑意更深,如她所願和她拉勾約定,可玩著鬧著,夜已深沉,黑夜中的星子彷彿被打破的銀瓶,翻倒了滿天……
「啊!老師你……」明明不是打著勾勾嘛!怎麼打著打著,那手就游移到她身上?
是男人都會對女孩如凝脂似的雪膚愛不釋手,蘇硯著迷地感受著那美好的觸感。
知道她總是被男人壓在身上欺凌,他湊近她耳邊故意以氣音問:「有沒有在上面過,嗯?想不想──當女王?」
她以為她早見識過許多男女間的情慾,關於那些被玩弄、羞辱、不甘的情緒她很熟,但被這樣或深或淺的挑逗,卻又感覺被憐惜呵護著,卻是頭一遭。
原來不用粗鄙下流的言語,就能讓人耳根子發燙,腿間情chao洶湧。
周沐菲在他的帶領下,跨坐上他腰際,緩緩將那挺立的男性納入體內,生澀卻賣力地吞吐著。
這是她頭一回主導Cao控權,領略屬於兩人的情悸時刻。
他們又在花蓮逗留了幾日。
蘇硯幾乎是日日帶著她上山看海,飽覽花東壯闊的山水。
周沐菲不會忘記那山脈如何雄偉峨巍,如個橫臥於蕞爾小島上的巨人似的,守護著這座土地上的子民、也不會忘記那一望無際的太平洋是如何雕鑿出剛韌的海岸線、更不會忘記蘇硯帶她上高山看夜景,在黑夜裡忘情擁吻,以皓月繁星為證,她甚至甘願任由他在野外褪去衣裳,如母狗般任由他馳騁……
太瘋狂了。
這男人看似斯文,一狂野起來卻什麼都敢。
他甚至在耳鬢廝磨之際,咬著她敏感的耳低喃:「周樹誠對妳做過什麼,也讓我做一遍,以後他的記憶由我取代,妳以後的生命也只有我,沒有他,知道嗎?」
行,代價是她的骨頭快散了,直想坐時光機回去痛毆前幾日胡亂點頭答應的自己。
果然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
結束這趟旅程,蘇硯要求她回去復學,周沐菲自是沒有理由推辭,回到府城,縮著脖子領命去辦了。
但復學前,恰巧迎來長假,蘇硯想了想,問她:
「想不想跟我去美國走走?我爸媽都在那裡。」言下之意,就是要帶她見家長。
蘇硯家境優渥,家中的貿易公司漸漸由小一輩接管,蘇家長子還癡癡盼著大弟蘇硯回去打拚,攜手共創美好未來……呃,目前顯然只是蘇大哥的理想狀態。
蘇家兩老樂得出國過日子,享享清福,想去世界各地走走看看,也是說走就走,真是悠閒得很。
周沐菲猶豫了,也不想想她自己什麼狀況,一個受盡欺凌的殘花敗柳,與蘇硯這名天之驕子一比,雲與泥的差別,清楚可辨。
「老師我……」
「他們見到小菲妹妹會很高興的。」他搔搔她的髮絲,「還有,我們交往了,也不是師生關係,別老叫我老師,常常搞得我像個騷擾學生的變態的錯覺。」
「知道了,大硯哥。」
蘇硯無言半晌,很想抗辯「我也才大妳五、六歲」,怎的還「哥」字不離口。不過他終究咽回喉,一切還是慢著來吧。
有句話怎麼說的,慢慢來、比較快?
想著,男人的俊眸注入融雪般的溫暖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