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好似悬着一块巨石,身体沉入乌黑的泥潭。无法呼救,林静被污泥堵住口鼻。昏天黑地,腥臭的泥巴裹着蠕动的小虫钻入五官的空洞,渗进颅腔中裹住白花花的人脑,深陷每一条弯曲的沟裂,挤压她所剩下不多的清醒。
她蜷缩在泥淖的最深处,守着胸膛那颗炙热的心脏融入血ye的,不灭的希望,却突如其来,嗅到星夜下西伯利亚的雪松。冷冽神秘的苍木生在最接近神明的崖巅,伸展缀满月光和山雪的枝干,毫无嫌恶地拥抱她沾满淤泥的凡胎。
林小姐总是冷淡的神明努力收起漠然安抚她,没事了。
澄清潭水般平静,寒冬湖底般温暖。
林静知道肖景行不喜欢眼泪,却终是没忍住哭泣。
眼底积蓄的水汽在瞳孔上凝成露,她张大眼睛想把眼泪收回,泪水却如滚珠般往下落。
肖景行的眉轻蹙着,唇峰与唇珠微微相触,林静知道他想说别哭了,胸腔颤动着,发出的却是一声近乎妥协的轻叹。
乖。拖出浪漫的长尾,他的声音低沉清冷。
林静仍在颤抖。她十指深勾地揪住他,将他上臂平整妥帖的西服揪出一个个皱巴巴的漩。肖景行也不挣开,十分纵容地任她掐着,被掐久了,也只是有些无奈地摸了摸林静蓬乱的黑发,说:我不太会安慰人。
这样你先哭,他试探着搂紧她,承诺,等你哭够了,把你的问题说出来,我来解决。可以吗?
他的声音仍是平淡的,连词成句地说出来,语气却近乎算得上温柔了,像是沉默在海底的可燃冰,浅灰色的冷酷外表,燃烧时却会迸发出温暖的火焰。
埋在黑色的羊绒中,林静趴在肖景行的胸前,小声抽噎着哭,断断续续地也不说话,只是不时接过他递来的纸巾。
她像雪夜苦行的旅人,在大片苍白的寒雪中,寻到一株跳动的活火。温暖,她摊开冻僵的五指,虚拢住那团火,渴求而小心地吸取宛如海市蜃楼般的温暖,几乎快要昏睡过去。
林小姐,你流血了,却在迷糊中听到肖景行的声音,知道医药箱在哪里吗?我去拿。
血?
疲惫和疼痛让林静的神经有些迟缓,微怔片刻,她这才意识到肖景行说的是什么。
不是!那个我自己来就好!林静慌忙地想要站起来,可腹部的肿痛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肖景行皱了皱眉,责怪道:别逞强。
不是的这不是逞强。
林静欲哭无泪,恨不得昏迷过去。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肖先生解释。假如说是其他人,她说不定还可以蒙混过关,可在肖景行面前,说谎似乎就意味着被揭穿。她的心思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企图含糊过去完全就是自取其辱,还会被认作是看不起人,质疑他的能力。天知道她哪里有胆子质疑他的能力?
更何况、更何况她早就犯过一次错,而他适才刚给出了第二次机会,如果再瞒着不说林静近乎自虐地咬着嘴唇,她几乎可以预见肖景行骤然冷却的眼神。
缄默,好似步入冬季的北河。
肖景行半阖着眼,打断了林静慌乱的辩驳:好了。我不想知道。
我可以说!条件反射般,沙哑的声音从林静的喉咙中窜出来。
你就不能给我点时间吗
她低着头,宛若鸵鸟般把脸埋进肖景行的毛衣背心里,原本煞白的耳尖火烧般绯红。
肖先生,林静的手紧紧地抓着肖景行腰间柔软的羊绒,深呼了口气,声音轻得好似风滚草,是我、我......那个来了
那个?肖景行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声追问。
几乎是应声般,腿间涌出温热的暖流。
对不起,林静含着颤抖的哭腔,好似下一秒就要窘迫得落下泪来,我好像把你的衣服也弄脏了。
向来Jing明博览的肖景行眨了眨眼,两三秒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林静所指的那个究竟是哪个那个。哪怕仍是一派端正肃穆的Jing英模样,灼人的粉却悄悄从脖颈爬上耳垂。
那他的声音仍是冷感如昔,却少有的迟疑无措,你把卫生巾放哪了?我去拿。
放在隔壁房间,就是林静张了张唇,试图向肖景行描述,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措辞。
她近乎懊恼地想立刻自杀,我说不清。
肖景行面无表情地沉默,粉色爬满了整只耳朵,几乎可以冒出白烟。
我抱你过去,你指给我看,这样可以吗?他踌躇片刻后说。
林静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被公主抱,居然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她咬着嘴唇点点头,感受到肖景行的手穿过她光裸的膝弯,然后下一秒,她被抱了起来。俞泽远还躺在不远处的呕吐物中,而她却当着自己丈夫的面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如此亲密。
她本应该羞愧难当,害怕恐慌亦或是报复般的舒爽。可都没有,俞泽远仿佛从她的生活中踢了出去,林静在平稳的前行中,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