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针锋相对间,刚好走到了靠近三江镇的郊野。
古书有云:”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郊野的这条慕春河旁,正积聚着不少百姓,他们来此洗濯身上的宿垢,祈愿能够将灾晦之气驱走。
下游的百姓在沐浴祈福,上游的文人雅士则在曲水流觞,这临水宴饮的雅事唤作“禊饮”。
直到从下游漫步到了上游河畔,上官卿的手才略略从木婉的眼前移开。木婉不满道:“你这是做什么?”就不怕我摔倒么。”
男人虽然笑如春风,但唇红齿白间的占有欲却暴露无遗,“旁人的身子看不得。有我在你身边不会摔倒。”
“河中的百姓都着里衣,再说大多是妇孺。旁人的身子看不得?那你的身子怎么就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木婉自认这反驳堪称有理有据,却未曾料想这话轻飘飘地传进了正饮酒的一堆文人墨客耳里。
“两位真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啊。走在这青天白日下,让小生好生羡慕。”
是个清脆却染了几分醉意的男声,来自一位身着蓝色绸衣的公子。
虽说是位男子,但他的脸却是小如银盘,五官也颇有几分Yin柔俏丽之色,尤其是那形如弯月的眉毛,为整个面孔增添了欲语还休的风情。此番几句话落,他的视线落在了身侧的一人上。
那人剑眉星目,乌发白衣,举手投足间回荡着魏晋之风,洒脱不羁的气韵破空而来。
他晃了晃手中的白玉酒壶,壶中散发出酒ye颠倒起伏的声响。木婉虽然离他有几步远,也能听到那壶中仍有不少酒ye。
本以为他在摇完之后要将酒送入腹中,谁知这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酒一股脑儿地洒到了涌动的河水中。
“墨弟此言差矣!爷看这二位并非情投意合,倒像是针锋相对。相见争如不见,有情却似无情。是否?”话毕便爽朗大笑一阵,毫不掩饰地盯瞧着木婉与上官卿。
木婉不由得转了头打量上官卿的神色,那双桃花眼正明晃晃地睁着,神色冷淡到了极致。
虽然不知道是否是自己会错了意,但木婉依旧暗自琢磨:嗯。这老狐狸是听着极不爽,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呢。”
果然,顷刻后便听到上官卿毫不客气的话语:“果真读书人大多话中有话,‘相见争如不见?’,暗暗搓磨自己家的那位我是管不着,可是就不要误伤到旁人了吧?真是抱歉,我们二人还的确是郎情妾意。”
木婉眼见着蓝衣男子的面色渐渐铁青,眉目间似略有难堪,眼眸中也添了些哀伤。终于在电光火石间智商上线,开始揣度起此间的言语。
难不成这两人是…断袖?
方才那人说羡慕自己与上官二人,能走在这青天白日里,就连看向他身旁白衣男子的眼神也是略带倾慕与依赖。
不对…难不成是这蓝衣小哥正在单相思?可是那白衣男子言行举止间自在洒脱,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他分毫。
木婉疑惑地挠了挠头,动作间已经被上官卿揽在怀里,像打包蒲团一样带走了。
“你放开我,干嘛走得这么急!人家还没看够那一堆俊俏公子的容颜呢…”木婉故意道。
上官卿的眼神骤然危险起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绣着芝兰的蜀绣长袍,腰间系了苏工名匠打造的翡翠雕件,原本就长身玉立,现下往哪里随处一站都是风姿绰约,更别提衬着举世无双的矜贵清冷。
木婉开始打圆场,高级恭维倾泻而出:“当然!他们就是再好看,风姿也不及月影谷少谷主的万分之一。”
上官卿安抚地摸了摸木婉光洁的额头,眼神仍旧是充满压迫。木婉一边感叹这人怎么这么不禁玩笑,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按捺不住的反抗之心,突然听闻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而清脆的叫喊。
“姑娘!你的荷包掉了,小生摸到里面好像有什么纸张,唯恐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特地追上来奉还。”
原来是那位俊俏的蓝衣公子。
上官卿的眼神变得好笑又无奈,直勾勾地盯着木婉上下打量,好像是在说:“天下竟有这么蠢的妹,会把机密的地图放在荷包里随身带着。”
木婉也不做辩解,当着二人的面便把那荷包打开,拿出里面存放的银票和图纸。只见那图纸并非由羊皮纸为材料
,只是寻常的宣纸罢了。上面也并没有承天监的标记,只记了三江镇几处景点的位置,其中之一便有这野郊的慕春江。
上官卿敛了刚才一瞬的担忧,淡淡地道:夫人真是多虑,出门本不必拿银票,我身上自然是带着的。”
那蓝衣公子也藏不住好奇,一并看过了图纸,又在一旁兴奋地提议:”我看姑娘和您夫君标了三江镇的赏乐之地,大概今日是专程来游玩的吧?可惜这镇上的绝佳处,非得镇上的小百姓才能知晓。”
“小生今日喝多了,又…”,他有些哀伤。“又平白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