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是怎么想的,家里头睡的是金床,用的是银碗,怎么就缺咱们贫苦人家一点救命钱呢?”
翻过两三个山头对杨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阿窈特意在外面给他套上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袍,不至于行走乡间太扎眼,两人走走停停,一直到金乌挂在头上,才看到李家庄的袅袅炊烟。
“大娘,翠丫家怎么走呀?”阿窈带着些许吴地口音的官话引起了村妇的警惕。
她并不说话,紧着眉头打量一遍两人,才开口:“你们是谁,找翠丫干什么?”
阿窈肩上还系着蓝白印花布皮的包袱,眉眼一弯,甜到人心都化了:“翠丫姐的娘不放心,托我们过来看看,顺便给送点东西,翠丫好点没?”
妇人这才松了紧绷的脸,给她指路:“她家就在村尾倒数第二家,门旁边有一棵桑树的就是,如今他们一家子没个顶事的,都是兄弟妯娌照应着呢。”
“谢谢大娘,谢谢大娘。”阿窈没口地道谢,一溜烟就走远了。
妇人本想走,又住脚看了看,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却也说不出,便摇摇头,自做自己的事了。
“这间...就是吗?”阿窈沿着最后一家数了好几遍,还是拿不定主意。
杨岑瞧了瞧那棵树,也犹豫了:“照刚才那人说的,该是没错。”
可是这个地方看着一点都不像住着人的。
篱笆墙半到半站着,可怜的柴门歪斜着立在那里,只剩下一半,随风空荡荡前前后后开开关关,泥混着稻草搭的房子塌了一半,院子里乱七八糟,好好的菜地里散着连根掘出的禾苗,被人扔得七零八落。
但随后,就有人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门板,走了出来,嘴里还不知在骂什么 。
两下里相撞,她犹疑了一下,阿窈忙上前叫人:“是嫂子不是?杨婶子托我送点东西过来。”
她把袖子往干瘦的胳膊上捋了捋,眼睛在阿窈身后的包袱上转了一圈,立刻热情许多:“翠丫现在还歇在床上,看这一家子,每一个能顶事的,上上下下也只要我们能Cao持。”
阿窈乖觉,拿出油纸包的点心:“这点嫂子就拿去给家里孩子吃吧。”
妇人虽瘦,动作却快,一眨眼功夫就拿过纸包藏进袖子里去了:“我还得给翠丫和二子煮饭,你们进屋自在坐着就是!”
破布缠了好几圈挂在门口做个勉强能挡风的帘子,一进去,一股就不见阳光的陈腐味道迎面而来,还混合着别的不知名的气味,让杨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家几口全挤在一个屋子里,都用旧棉絮盖着,还有一层是破旧衣服,堆了一堆,阿窈四处逡巡了一遍,试探着刚想开口,就见一个脑袋从衣服堆里伸出来,两只眼睛里满满的警觉。
“你们是谁!”
“哥哥,”阿窈还不及说话,帘子又掀开,一个才到她腰间的小女孩睁着大眼,抱着一个大药罐子吃力地往这走:“吃药药,就能快点好了。”
阿窈见她一个踉跄,差点连罐子带人翻到在地上,忙上前抢过她手里的东西:“碗呢?你拿碗就好了。”
这一番动静,立刻让一滩死水一般的室内活泛起来,又有两双黑洞洞的眼睛转过来,看得阿窈心惊。
其中的妇人既是翠丫,她脖子上一道淤痕,说话嗓子还是半哑的:“你....是...谁......”
“翠丫姐,我是阿窈呀......去年救过田生那个!”
翠丫静了一会儿,才微微露出恍惚的笑:“阿、阿窈呀......”
“翠丫姐,有什么坎儿过不去,要让杨婶子看见了,她不得......”阿窈看着她眼前的光景,便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要落泪。
翠丫只是一笑,断断续续说道:“谢谢你...来...不如...早些...回去.....讨债的...再上门来......”
旁边本来无声无息的男人忽然挣扎起来,呼哧带喘,眼睛睁得老大,带着恨意。
“便是来了又怎样?一庄子的人,还能把你舍给他不成?一家子就指着你,还是当娘的呢!不争口气活过来,只能在Yin曹地府看着别人糟践你男人孩子!”屋外翠丫嫂子听见她这话,恨铁不成钢,在外头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说,及至嘴皮子过了瘾,才进屋来看见杨岑二人,反应过来,这里还有翠丫娘家人呢。
翠丫嫂子不时不大好意思,她还想着阿窈包袱里的东西,便讪笑着说:“妹子你瞧,你这姐姐就是心重,他是高门大户,我们李家庄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么多小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偏她就看前看后的不敢迈脚似的。”
阿窈无心和她多话,赶着这嫂子出去,便偷偷拿了一锭银子,塞到枕头下,跟她说:“这是杨大婶到处托人凑出来的,回头他们要再来闹,你就拿着还了他。大的是十五两,小的是五两......”
“娘...哪里弄的钱.....!”翠丫睁大了眼,一激动,嗓音便像快磨平的锯齿,一下下刮着石板,更加刺耳,她用力伸出手来,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