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对赵锦辛虚伪的关怀只感到了无边的愤怒,也许是他喝了太多酒,也许是这里没有外人,他不需要顾及修养和颜面,体内囤积的怒火瞬间爆炸一般宣泄了出来,他狠狠打开赵锦辛的手,狂吼一声:“滚——”
吹风机狠狠摔在了地上,瞬间没了动静。
赵锦辛僵住了。
卧室内一片令人窒息地沉默。
摘下了“风度”的假面具,黎朔索性豁出去了,他一把揪住赵锦辛的衣领,用力推了一把,眼中一片猩红,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分手了,分手了你他妈懂吗?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你他妈懂吗?!你假惺惺的装什麽关心,你还指望我继续脱光了给你艹?你能不能滚出我的世界?能不能要点脸,别再来招惹我!”
赵锦辛呆滞地看着黎朔,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黎朔,那麽地歇斯底里,那麽地愤怒和……伤心。仿佛遭遇了一记重击,胸口传来密实地闷痛,他突然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黎朔又推了赵锦辛一把,将他往门口推去:“滚,滚,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滚——”
赵锦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脚下跟生根了一般,任凭黎朔怎麽推,都没有再後退一步,他鼻头发酸,声音不可自抑地有些颤抖:“对不起……”
黎朔神情狼狈,一眨不眨地盯着赵锦辛的眼睛,寒声道:“我不需要你道歉,我需要你消失。”
赵锦辛轻轻咬住了嘴唇,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微若蚊呐:“黎叔叔,别这样对我……”
黎朔心脏剧痛,赵锦辛那略带哀求的语气,就像从前无数次在向他撒娇,无数过去的画面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飞掠而过,那些曾经美好的细节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晰,以至於资讯量多到让他头痛欲裂。他强忍着此刻体会到的所有的痛,哑声说:“你怎麽对我,我怎麽对你,无亏无欠,两清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走。”
赵锦辛闭上了眼睛,费力地换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人跟着冷静了下来,他松开了黎朔的手,却轻轻拨了拨黎朔的头发:“听我说最後几句话,好吗?”
黎朔沉默地看着他。
“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也从来没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任何人。”赵锦辛的眼神渲染着浓郁地伤感,“可我不喜欢束缚,不喜欢承诺,我想像不出和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什麽样子,一辈子太长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麽,所以我回应不了你想要的那种感情……”
黎朔颤声说:“够了,走吧。”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从赵锦辛嘴里说出来,格外地鲜血淋漓。赵锦辛太年轻,他在这样的年纪时,也无法想像一辈子,可赵锦辛不该明知道他的感情却肆意玩弄,他无法原谅这个人给予他的欺骗和羞辱。
“可我每天都在想你。”赵锦辛的眼神渐渐迷茫而无措,“每时每刻……为什麽啊,为什麽忘不掉啊?”
黎朔闭上眼睛,背过了身去,用动作无声地拒绝。
“对不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赵锦辛看着黎朔的背影,一步步往後退,越退,越是觉得眼睛酸涩,心口突然撕裂一般地疼,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这种陌生的感受他生出一股难言地恐惧,好像黎朔的背影会吃人,他几乎是逃也般离开了卧室。
黎朔在原地僵立了很久,才颓然地倒在了床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好像都随着赵锦辛的脚步声被抽空了。
这样就结束了吧,太好了,就此结束吧……
黎朔轻轻捂住了眼睛。
第二天,黎朔没起来,倒不是真的有多难受,只是不想见人,所以以宿醉当藉口。
周谨行在门外停顿了片刻:“不好意思,是因为我昨天没有阻止赵总进来吗?”
“不是。”黎朔哑着嗓子说,“我确实不舒服,抱歉,你们先去吧。”周谨行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他和赵锦辛起冲突,昨天能坚持带他回来已经很仗义了。
“好,我让酒店给你送药,好好休息。”
黎朔松了口气,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对着空荡荡的卧室,不知道该干什麽。他想了想,给他妈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就想听听能让他平静的声音。
一接电话,黎夫人就担心地问:“儿子,你生病了吗?”
“没有,昨天饭局,有人抽烟,我嗓子被呛到了。”
“哦,以後还是少参加饭局吧,咱们家又不缺钱,你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出去散散心嘛。”
“不工作好无聊的。”黎朔笑笑,“再说我也休息得够久了,该干点什麽了。要是这个酒店的专案能谈成,我就给咱们家留一间定制套房,你可以穿各种漂亮的裙子来海边拍照。”
黎夫人高兴得直乐:“那好呀,那里气候好,我也想去住两个月……”
母子俩闲聊着一些家常,黎朔的心湖渐渐平静了下去,他一边聊,一边在心底开导自己。他全家健康幸福,已是上天厚爱,不该为了感情过於为难自己,所有的悲痛都会过去,等过去就好了,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