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的身体走吧。”
李宜人这次下定了决心,必须把女儿“掰回来”,当一个正常的女人,相夫教子。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么过的,为什么你就做不到?我不是害你,我是为你好。
没了丈夫,李宜人对未来更加惶恐。她给陆炳生了五个女儿,陆绎和陆彩两个儿子都是其他两个侍妾所生,虽然平日两个弟弟和姐姐们相处融洽,但毕竟隔了母。
两个弟弟年纪还小,尚未娶妻,也还没有当差立业,如白纸一张。可是将来呢?承嗣的陆绎即使守完三年孝期再成家立业,也只有十七岁,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当了差,踏入名利场,官场黑暗,能够一直不忘初心的人少之又少。人,是不变的啊。
到时候,我老了、死了。那个当弟弟的不头疼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姐姐?人心易变,多少亲弟弟都会嫌弃家里有个不肯出嫁的老姐姐碍眼,何况这是个隔了母的弟弟。
李宜人一想到将来陆缨要面临嫁不出去、又被家里人嫌弃的困境,就焦虑的睡不着觉,这比丈夫的过世更令她痛苦。
所以李宜人下定决定,一定要陆缨学会服从。
母亲就坐在门口,陆缨不敢踹门。她急躁的在屋里转圈,觉得浪费时间,干脆练起武功来。
李宜人听见房间里头霍霍的声音,心如刀绞。
到了中午,李宜人命工匠把房门从底部切开一个可以传递食盒的小洞,把午饭送过去。
李宜人说道:“你不要想着绝食,你吃我就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看谁能耗得过谁。
陆缨总不能让辛苦Cao持家务的母亲挨饿,只能照常吃饭。
陆缨味同嚼蜡的吃着午饭,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的笼罩在心头,如果母亲一直这样用性命要挟,我该怎么办啊?
她下过刀山,闯过火海,曾经在琼华岛上一娘当官,万夫莫开,保护手下汪大夏逃跑,甚至不畏惧景王的权势,据理力争。
可是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缨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名为孝道和女德的沼泽地,她被拖了进去,越是挣扎,就陷的越快,越深,无法自拔。
论武功,她一个人可以打十个陆绎弟弟;论谋略,弟弟也远不如她;可就是因为她是女人,就要给弟弟让位,还要把功劳让给他,家里所有的资源都要用来扶植弟弟,就因为他是个男人,他要继承陆家的香火。
连亲娘不站在她这边!觉得她无论多么努力,都只是为人做嫁衣。
甚至母亲用生命来要挟她,成为一个驯服的女子,把功劳给弟弟,不要和弟弟争,乖乖的带着一份嫁妆嫁出去,生儿子,然后用毕生的Jing力相夫教子,帮助丈夫和儿子出人头地。
我明明凭自己本事就可以出人头地,为什么非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弟弟,丈夫,儿子,为什么非要为了他们?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了我自己出人头地?
陆缨不甘、愤怒、又悲哀,她就像一个困兽似的,在Jing致的闺房里焦虑的游走。
到了下午,李宜人歪在房门椅子上打盹,管家来报,“宜人,汪百户来了。”
李宜人眼睛立刻睁开了,问:“他来做甚?若是来找四小姐,你就跟他说,四小姐病了,需调养身体,要他走。”
管家表情古怪,说道:“不是来找四小姐的,汪百户还带着他爹汪千户,以及北城兵马司木指挥一起来的,说是要给伯爷上一炷香。”
李宜人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爹汪千户都来了?他娘为何没来?”
管家说道:“宜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汪千户的那个继室放了印子钱,导致丈夫丢官,而被休弃了么。”
京城一年到头各种热闹,李宜人一时没记起来,“哦,也对。”
管家问道:“请不请他们进来?”
陆炳生前是大明唯一凑齐三公三孤第一人,死后追封伯爵,还用公侯的礼仪下葬,这等尊崇,像汪千户和木指挥这种中低级武官是没有资格来陆府给陆炳上香的。
当然,汪大夏是陆炳亲信,不用拘泥官职身份,早就来陆府里磕头拜过了。
李宜人想着是陆缨和汪大夏的暧昧关系,但是因陆缨一直没有亲口承认,以及汪大夏的家里人没有来陆府提亲,陆缨又在孝期,三年都不能谈婚嫁,所以李宜人就将汪大夏丢开了。
没想到,汪大夏居然上门了,还带着他的亲爹!
不过,带亲爹可以说得过去,那个木指挥是何方神圣?怎么汪大夏把他也带来了?
李宜人想不通,就隔着门问陆缨。她是个内宅妇人,并不晓得木指挥其实是丈夫陆炳为了弥补汪千户而刻意提拔上去的北城兵马司指挥使。
陆缨听到汪大夏来了,焦灼的心渐渐冷静下来,“木指挥原是汪千户的亲信,丧妻之后一直住在汪家,把汪大夏视为子侄,一直生活在一起。汪千户去年京察考核没过,丢了官,就把木指挥推上去了。”
当着母亲的面,陆缨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