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数月,六月十七,微风,宜嫁娶。
“秦大人!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
一时之间,鞭炮声,礼乐声,杯酒碰撞声以及言笑晏晏声,堆满了整座庭院,吵得人脑袋发昏!几桌酒喝下来,莫说东南西北了,就是连人也要认不清了!
秦杨拎着酒壶踉跄几步,靠在公孙辅身上,直拍着他面颊混杂着酒气道,“青篱啊青篱!我今日终于也成亲了!”
公孙辅推起他连声直道,“秦大人看错了,我不是青篱!”
“不是青篱?!”秦杨仰起头满面疑惑,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笑了,描着他鼻尖,“胡说!不是青篱那是谁!旁人我认不得,你我从小的交情我还能认错了么!”
“呃,那个……我真不是青篱,我是公孙辅!”
“胡说!那个登徒子提他做什么!”秦杨不悦,皱眉瞪他,“我说青篱,你也应当找一个女子成家立业才是正道,那样同他不清不楚的实在是,实在是……”
秦杨实在了半晌,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索性颓然道,“总之,青篱实在是应当离他远远的!”
“好,我定离他远远的!”萧青篱老远便看见公孙辅挣扎着冲他招手,连忙过来接过秦杨,一边扶着他往内,“木华醉了,回去吧,别让郡主等久了!”
秦杨又似乎清醒过来,拍着他肩头直道,“对对对!城阳还等着呢!唔……青篱不用送了,我回得去!回得去!我这便入洞房去!”
萧青篱不放心他,追着他过去,却硬是被秦杨推出去老远,秦杨皱着眉,怨道,“青篱不信我吗!”
“信!我信!”秦杨神色实在算不得好,萧青篱不忍,安慰道,“你去吧,我不跟着你了!”
“唔……这便是了!”秦杨这才面色稍霁,一步三回头摇摇晃晃往前走去。
今夜公孙辅十分反常,一个人慢慢地走在萧青篱身后,十分慢十分慢,慢到萧青篱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望他,柔声道,“怎么了?”
公孙辅亦停下,站在原地低着头,“青篱,你当真要离我远远的吗?”
萧青篱笑,轻轻招手,公孙辅立刻欢快地跑过来,刚站稳脚尖,脑门上便吃了一记,公孙辅立刻捂着额头惊呼,仰头委屈看他。
萧青篱揽过他拢在怀里,将头枕在他肩窝,低声道,“我们去苏州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苏州吗!”
“诶?好啊!我们去几天?”
萧青篱直起身来,似乎十分疲累,对着他眼睛认真道,“……去一辈子,好吗?”
“诶?”公孙辅愣住,呆呆望他,迟了片刻,忽然醒转过来反握住他手,“青篱怎么了,你这样走了朝中官职不要了吗!”
“你从前不是也说像五柳先生那样淡泊名利才是真正的志存高远,又或者如林先生那样梅妻鹤子才是人间正道吗……”
“我从前那是胡说,青篱怎么能当真呢!”公孙辅显然急了,脸都憋的通红,辩驳道,“再说,青篱这样满腹才华怎么能如此埋没呢!”
“朝中并不缺有才之士,我同朝中诸位大人相比也并没什么不同之处……”
“可青篱是状元!”公孙辅不甘心,固执看他,萧青篱无奈轻笑,顺顺他头发,轻声道,“傻瓜,朝中又有几个不是状元!你爱惜我,所以才觉得我不同,然而其实那些我做得的事,旁人也做得!也许还能比我做得更好,也并不在乎少我一个!”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应当名留青史的!”公孙辅推开他,退后一步,转过脸同他生气!
萧青篱轻笑道,“你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稍微往前了几步,拉过他手绕到自己身后,自己亦伸了双臂拥他入怀,今夜无月,两人相互依偎隐在浓重夜色中显得异常温馨!
萧青篱的声音温柔而低沉,“留不留史册的,并没有什么要紧,左右我也看不到,不过是留给世人评论罢了!只有你在……才是最重要的!”
翌日,阳光晴好。
“子甫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同你说!”正阳宫里小皇帝对着公孙辅迎了上去,神色中有种难抑的兴奋。
公孙辅嚅嗫立在原地,低声道,“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他心中记挂着萧青篱,并未发觉殿中的不同来。倘若他仔细看了,便会发现殿中香换了,换了柔情而香甜的汨罗香,笼着烛光的灯罩亦贴了新的纸花,浪漫而温柔,就连房顶屋梁也绕了彩绫装点,甚至殿中每个宫人都洋溢着笑,似乎发生了天大的喜事一般。
小皇帝宠他,温柔笑道,“那便你先说吧!”
挥手遣散了众人,福安领着一干宫人鱼贯而出,合上门页时朝着小皇帝挤眉弄眼地笑,小皇帝拿余光蔑他,才乖乖离去。
“小晔!你帮我劝青篱好不好,劝他不要走!”公孙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拽着小皇帝袍脚,小皇帝显然受了惊吓,踉跄着倒退了几步却被公孙辅扯得一把跌在地上,大概这话太叫人震惊,以至于连Jing神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