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侧身假寐不再言语。
箭镞上淬了毒,所幸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只是让人身躯僵硬、四肢麻木,Jing神恍惚,一时难以动弹。
李朗经扈从救护出险境,换上四乘辇车,在夜间城内一路狂奔回到宫城中,早有闻讯御医等候,一番忙乱之后,总算把伤口处理完毕。服下宫中解毒应急之药后,李朗神智渐渐清楚,能够言语后,魏一笑才赶入宫中,向他禀告寻捕赵让未遂的事情。
早前魏一笑不止一次直言不讳地向李朗谏议,将赵让这样的人引为心腹,无异于把未拔除尖牙利爪的猛兽置于身边,那人既然能在王朝生死存亡一线的危机中高举叛旗,便定难再恪守臣节,只消时局生乱,这人大有可能趁火打劫——皇帝秘宣了南越军队入京以图相抗高门士族,这些人全部是僭王忠诚的部曲,而非东楚护卫京畿的Jing锐,一旦落入赵让手中,谁能担保他不会兴风作浪,祸及皇威?
尤其五溪蛮夷潜入金陵,愈发云谲波诡,赵让的蓄意隐瞒足令人疑窦重生,魏一笑坚持皇帝的纵容,正是赵让有恃无恐的缘由,届时放虎归山,南疆不宁,再要亡羊补牢就难矣。
李朗万般不愿相信自己因痴情的一叶障目,而辨不清赵让的真实面目,他知道魏一笑不知全貌,难以做出公正的决断,譬如赵让并非兵临城下方无奈归降,赵让当初的据藩自立有其不得已的缘由,但莫说这其中有些只是赵让的一面之词,若他心中无愧,为何始终不与坦诚那在后宫无故失踪、又诡谲出现的经过,反倒编造了牵扯太后的谎言,其目的真是要离间他们母子么?
那冷宫中直通泰安宫的密道,怕也是他人有心安排吧?
不止一次受心头疑云之惑,他冲动地想与赵让对质,却每回都难以启齿,直到那夜他狠心舍弃帝王之尊,主动屈居于那人身下,在难分难解的激情缠绵之下,仍是等不来那人的开诚布公,李朗明白,他也已到极限。
纵他再神魂颠倒,他也不会为任何一人断送大好江山、舍弃至尊之位,他是皇帝,不为至亲至爱所喜所容,受国之垢的社稷主。
不知是失血之故还是入体的毒性尚未彻底清除,李朗仍感到一阵一阵地头晕目眩,静笃无心于他,两人重逢后的种种相交相知,全是黄粱一梦。
他想起赵让同样屡次提及魏一笑,言下之意颇有让他提防此人的意思,左右思量,如今竟也觉得是静笃别有用心。
李朗一面为赵让城府之深而冷汗暗出,另一面,心底又似总有个声嘶力竭的呐喊,告诫他不可妄断,赵让绝非这种朝三暮四的薄恩寡恩之辈,且他自入金陵,除开失踪的数日,一直久居深宫,如何能有这能耐翻云覆雨,竟可和北粱国暗通款曲,令其重兵屯境,虎视眈眈,拖住戍北的曹霖,即使金陵生变,也无力回救。
天人交战之下,李朗更觉胸闷气短、冷汗潺潺,他情不自禁地从贴身处取出赵让借太子之手归还的佩玉,痴看片刻,置于指间,抚摩至生暖,痛到极处,反而麻木地释然。
不觉恍神,便真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听见贴身内侍在与人窃窃私语,李朗乍然醒来,惊坐而起,却见身边围着老黄门与御医,不远处站着搓手而立的魏一笑,他在旁侍搀扶下重新侧身半卧,淡淡向魏一笑问道:“如何?”
魏一笑上前两步回禀道:“陛下料事如神,然臣无能,晚了一步,未能拦截住贼逆。”
“哦?”李朗拖长了腔调,笑向魏一笑道,“魏头领,该不是你怠于职守,有意为之吧?”
他目光灼灼,盯着魏一笑,此人与赵让,他似必要择一而信,然李朗却只觉深陷舟中敌国之境,由不得他不心内自嘲:果是君无德而国势危么?
魏一笑面现惊色,片刻才道:“陛下何出此言?”
李朗苍白的脸上再现笑颜,示意内侍将他扶坐起,缓缓立稳在地,淡淡地道:“现今危机四伏,朕若是魏头领,必会为自身安危而设法留条退路。忠臣不过后世史书两行,当是现世荣华富贵,更可令人如蚁附膻。”
“陛下,”魏一笑连退三步,双膝跪倒在李朗面前,挺腰昂头道,“臣自得陛下的赏识,一直为陛下尽心尽力,这些年来,陛下对臣也从未起过疑心,为何陛下要为一先叛后降的人问罪微臣?”
李朗晓得魏一笑读书不多,说话少有转圜之地,也正是因个性Yin沉,不似前头领那般长袖善舞,故虽然屡涉险地,常建奇功,也没能得到父亲的赏识。他平素很少和魏一笑计较,今日却对此人的直率顶撞大感刺耳,起先是勃然生怒,强忍着不曾发作,正欲开口,魏一笑又一番言辞,却把他中烧的怒焰浇了个透凉。
魏一笑道:“陛下可以想想,别说这天下已无人能似陛下那般厚赏微臣,即便真有值得臣另行效忠的人,就算真有,臣这么吃里扒外,别人怎么信得过微臣?”
李朗沉yin良久,终于向魏一笑道:“你起来,集合禁军虎贲,我亲率人马,剿灭南越贼逆。”
此言一出,场中诸臣脸色皆变,率先反对的是御医们,三名先生七嘴八舌地劝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