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在为自己担心,而自己呢,只有害得父亲一世英雄,到头来却身首异处客死他乡,天下负心的子女,又有哪个比得过自己造孽?
这一夜仍注定无眠。
她再无当日五溪王女时候的傲气英姿,蜷缩于囚室内的角落,眼望着高窗处投射进来的稀薄月光,心中悲恸难以言说,唯有泪流不止。
如今唯一的企盼,便是明日父亲能走在她的面前,而不必眼睁睁看着她血洒刑场,而还能稍作庆幸的,便是她无需看着自己的子女死在面前,纵使那是在尘世间,已无任何价值的孩子……
叶颖全然沉浸于悲伤与悔恨中,直到囚室外的兵戈交击声几乎近在咫尺,她才如梦初醒地察觉,狂喜兼情怯地飞扑上前,扶着铁栏奋力往外望去,视力所及,不见人影,然而却能清清楚楚听到父亲的声音:“她就在前面,你快去!”
在她心跳将出腔之际,泪光朦胧中,眼前真真切切出现了一个她盼到难再盼望的人来,那人手提着刀,三两步到她的囚室前,一言不发,两手握刀高举,猛然劈下,铁锁带粗链应声而断,掉落在地。
他推开牢门进了来,看着无法动弹、全身僵直的叶颖,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快走,一会增援要来了。”
叶颖直到此刻才相信这并非自身病入膏肓后的幻像,她的男人确确实实没有辜负她的等待,在最后时刻从天而降,那个漂亮的汉女和老父亲都是对的,他们笃信他不是那等见死不救的人,反倒是她……
一时间,感激与愧疚如chao涌,叶颖不顾一起地跳上前,紧紧地抱住赵让,嚎啕大哭。
赵让自与叶颖相识,从未见过意气风发的五溪王女这般软弱失态,他见她形容憔悴,娇躯在他怀中微微颤抖,不觉想起两人曾有的琴瑟和鸣,又转念叶颖所作所为全是一心为了族人,油然而生的怜惜让他不忍将她推开,然离开时机稍纵即逝,待军营援兵赶至,那就谁都走不成了,当下狠了狠心,攀住叶颖的肩头,将她稍稍拉开,凝着那双红肿shi润的眼道:“族王和各位族人都已救出,我们快些,跟他们会合了一起杀出去。”
叶颖顺从地点点头,死死地拉着赵让的手不放。
赵让无心留意叶颖的这番小动作,领着叶颖匆匆往前,两人穿过已然静无一人的走廊,快步上了台阶,在土牢前赶上诸五溪族人。
此时几丈远处,从兵营的方向喊打喊杀地冲上来一群兵卒,赵让遥遥辨认出领头之人是禁军装束,微一皱眉,沉着地向族王道:“您率狱中弟兄先走,我们断后。”
他转身向叶颖,还未开口,叶颖已抢先毅然道:“你不用赶我,我要跟你一起。”
赵让欲言又止,冲她略一点头,将手中的刀塞入她手中,便吩咐身后的五溪族人护着族王速行。
众人近乎狂奔向前,眼见河岸已不远,追兵却也咬了过来,赵让轻喝了一声,众人即刻分成了两拨,一拨继续护着老族王等人前行,另一拨则直接住了脚步,返身回头,急冲向紧追不放的兵卒。
追兵队伍中亦是有快有慢,赶在前方的数人显然未曾料到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逃犯,竟会有这胆量反咬一口,始料未及,不及停步,待回过神来,这几人已被赵让带队的五溪族人团团包围。
五溪族人不发一语,抽出腰间佩刀,逮着人便往上砍,禁军中追到前头的不过五六人,双拳难敌四手,拼死抵抗也撑不多时,便被掀翻在地。
不消多时,场中仍站立的禁军便只剩一人,那人身形娇小,功夫却很是不错,始终缠着赵让,却屡屡被叶颖的刀断开,你来我往不到十个回合,赵让也回了头来要把这漏网之鱼也处置掉,孰料那人见势不妙,跳腾开去的同时,出手如电般往赵让身上丢了一物。
叶颖不假思索,横刀挡在赵让跟前,把那物打落在地,反手一刀又向那人削去。
赵让瞅着那物眼熟,大步抢前将它捡起,细看之下大惊,那竟是长乐所缝制的香囊!
长乐当日共做了两个,一个给了赵让,现在只怕仍在承贤宫内,另一个原是送了高正,高正死后,赵让又把它还给了长乐,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该出现在此处才是。
赵让瞅着那物眼熟,大步抢前将它捡起,细看之下大惊,那竟是长乐所缝制的香囊!
长乐当日共做了两个,一个给了赵让,现在只怕仍在承贤宫内,另一个原是送了高正,高正死后,赵让又把它还给了长乐,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该出现在此处才是。
他猛抬头见叶颖还在与那人缠斗,而对方后面的追兵已陆续赶到,又与五溪族人混战作一团,忙将香囊往胸前开襟处一塞,挤入叶颖与那禁军之间,身形一滑,到其人侧面,出手成扣,刹那锁住那禁军的手腕,那人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赵让这才惊觉,此人竟是个女子。
行动略一迟滞,后面的追兵愈发势众,赵让拖住那人,令五溪族人不要恋战,且战且退到湖边。
老族王等先上了船的族人见追兵穷追不舍,又纷纷跳下船来接应。
而那周校尉则高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