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以后马上就跑到南非去了。那一年我没有回家,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见到过她。”
简明澄有一种错觉,顾恩重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在怀念一个母亲,倒不如说是在怀念一个情人。他把头歪过来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还好蒲公英的儿子心也在跳动。
“我父亲是一个极其□□、控制欲极强的人,某一方面,很像是寇仲。”
简明澄问:“《黄金chao》的寇仲?”原来那时你说的想从里面的人身上明白一些东西,指的是这个吗?
“嗯。有些时候他显得很暴虐,极难相处,有些时候却展现出极其强大、可靠、有决断力的一面。以前我始终不懂他们,最初我沉迷于演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从千千万万种人中找到和他们相似的一种,从而解释他们之间的感情和他们的结合,但千千万万个角色,最终都不如你一个来得明白。”
骤然被表白,简明澄从他的心跳声里听出了自己心跳的轨迹。“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吗?”
顾恩重歪着脸在他头发上蹭一蹭,这种熟悉的味道很容易让人沉迷。“没有完全明白,但我能够相信他们□□。只是鸟笼和金丝雀,捕手和蒲公英之间本不该有爱情。”
“蒲公英之子”这几个字第一次从简明澄的脑海里冒出来,日后当他在为自己的新书取名字的时候,这五个字就理所当然地冒了出来。
关于他和顾恩重的事儿,简明澄本打算等简明澈和方林汉回来就告诉她,但让人没有预料到的是,他们关系的曝光缘于一个很不妙的巧合。
在林家庄园过完年,他们应袁晨和成御早先的邀请去澳洲自驾游,从黄金海岸南下拜lun湾,在这个以沙滩和灯塔闻名的小镇上住了几天。袁晨偶遇了他的一个外国模特朋友华格斯,因为是在异国他乡,一行人没什么顾虑,哪知道华格斯回去以后把他们一起拍的照片晒在个人的社交网站上,结果被一些翻墙的人看到截图回来在国内的网站上传播。
在华格斯的描述里——晨的朋友顾,和他们的爱人——这样的一句话足以让很多鼻子灵敏的人嗅出爆炸性新闻的味道。等到简明澄和顾恩重两个人从悉尼飞回青藤,一下飞机就在机场上演了极其经典而狗血的一幕。
两个人事先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在澳洲的时候换了当地的手机卡,国内打来的电话通通没有接到,直到下飞机之后面对一众狂热而兴奋的媒体记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虽然有机场的保安竭力维持秩序,但入耳不绝的咔嚓声和相机的闪光仍然穿过黑压压的人头把两个还未从旅途的兴奋中缓过劲儿来的人瞬间打入低谷。
简明澄被这样的阵势吓住,惊恐而迷茫的表情被一台台摄像机清晰地定格在影像里。记者们的质问声因为太过尖锐反而显得模糊不清,他不禁转头去看顾恩重,却察觉到两人原本紧紧相牵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他的心忽然尖锐地疼了一下,几乎就要窒息了——“我们……”
“不用理会,走吧。”顾恩重护着他的肩膀,在喧闹声中慌张逃离。
镜头下的每个人都难以保持体面和风度,就连顾恩重看上去也异常狼狈。回来以后简明澄暂时借住在时南家里,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屋里钻进“夏”的躯壳,但时南在画了两幅不满意的画之后终于扔下笔,说:“我的夏没了灵魂。”
“我想出去,和他站在一起,不管前面是什么……总应该两个人一起面对。”
“虽然我也不喜欢他这种做法,但我觉得这次你应该听他的。”
简明澄想象不到顾恩重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没有了经纪公司,所有的压力都要他一个人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强大,但却并不认为他的这种特质需要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回来的第二天简明澈就打电话过来问他,但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在电话里说清楚。恰恰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使得简明澄不得不暂时从风口浪尖上退下来,把一切质疑和谩骂抛在脑后,和简明澈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航班。
这只是这个国家中西部的一个小城市,经济并不发达,信息虽不算闭塞,但人们对于无关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兴趣不高。他很高兴能在这个时候有让他放松地喘息一口气的时间,虽然这时间其实也不过一瞬而逝。
两兄妹在飞机上没怎么说话,下飞机之后一路赶长途汽车,直到站在自己家门口,连日以来积压在肩上的东西才一瞬间卸下来。
原来世界这么大,我们的容身之地其实只有这个家。饶是有多年的隔阂,在外面装得多么坚强,回到这里之后却只想表现得软弱。简明澈一进门就跟简爸爸抱头痛哭,也不知道这眼泪流得到底是为谁。
简明澄站在他们身后打量着自己的父亲,这个男人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以前能做一手Jing妙的木工活儿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颤抖得连自己女儿都抱不住了,哭起来的样子像个孩子,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却又确乎显出不可逆转的老态。
简明澈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点儿,擦着眼泪退到一边儿去。简明澄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