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跪倒在地上。这大个子正是宋岭,只是短短两日不见,他神色憔悴了许多,两腮都凹陷了下去,胸前也有一大片血渍。等到离鸿把他塞口的粗布扯出来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惊,他的舌头已经没有了,怪不得如此萎靡。
“我怕他多话,所以把他舌头割了。”南柯随意道。
“割得好。”狼主拨开他走到宋岭面前,居高临下地瞧了他一眼,“这就是那个乱嚼舌根的东西?”
宋岭光是看著他就已怕得两股战战,苍白的额头上全是冷汗,然而狼主问话的对象却是离鸿,离鸿知道他还在为自己误会他与白煞的事耿耿於怀,一时有些语塞。狼主的面孔隐藏在面具之下,难以捉摸,他沈默了片刻,忽然抬起手,一下就扼上了宋岭的脖子。众人都有些吃惊,毕竟狼主极少亲自动手,也不知今日为何突然这般暴怒。
就在收紧虎口时狼主却又改变了主意,他缓缓松开了宋岭,向一旁道:“白煞,你把他带下去处置掉。”
原本在远处的白煞立刻上前应了声,将宋岭挟了起来,干脆利落地下去了。
等他们下了山,山下早已备好大队车马恭候,狼主显然不愿别人瞧出他虚弱,身边只留了离鸿一人,上路後没多久便自顾自调息了起来,离鸿在一旁不时地输些真气给他,两人都没说话,静默了半路,不防车身一晃,南柯竟也钻了进来。
“嘘。”离鸿怕他吵到狼主,先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南柯夸张地吐了吐舌头,而後压低声音道:“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怎麽脱险,又打败了杀善那个老家夥的。”
眼见他一脸兴奋等著听故事的模样,离鸿也只好草草将逃离地牢的过程说了一遍,又道:“杀善确实功力深厚,打败他的不是我,是狼主。”
“狼主?”南柯偏头向他身後看了看,“狼主的内伤不是还没好,哪来的内力和杀善比拼?”
离鸿对此事也是十分费解,摇头道:“只怕他是被杀善激怒,所以强撑著一战,昨天他体内还虚寒得很,我勉强输了些真气给他,总算稍稍缓解了一时。”他说完,又想起去摸狼主的脉息,回头一看,狼主却已睁开眼睛,冷冷地瞧著他二人。
南柯也瞧见了,却并没有露出胆怯的神色,有些突兀地问道:“六子,你的焚心诀连上第几层了?”
离鸿刚要作答,却又觉得顾忌,回身看了看狼主。
“好了。”南柯也不再追问,只轻轻叹了口气,“你出去一会,我有话要跟狼主说。”
离鸿更是觉得奇怪,再次回头去瞧狼主,只见狼主神色淡淡的,没有阻拦的意思。“……好吧。”他这样嘀咕著,从马车里钻了出去。
车外随侍的是一队狼主心腹的火燎卫,最贴近马车的自然是白煞,他瞧见离鸿出来,也没怎样行礼,只冷漠地点了点头:“离蟾宫。”
离鸿也向他微微点头,而後牵住车前另一匹骏马,翻身骑上,与白煞并行了一段,心中琢磨:这人从一开始就看我不惯,现在我职位高於他,他却连装也不愿装出些友善之意,倒也是个性情耿直之人。这麽想著,便有意与他闲聊几句,待要问他伤势如何,却又想起是自己将他打伤,贸然相问倒有些取笑之意了,便又憋了回去,谁料白煞却主动开了口,道:“离蟾宫对狼主果真一片赤胆忠诚,明知此次约战闲杂人等不能私上七绝峰,还冒险跟去,果然邀得一功,属下佩服得紧。”
此话语气平平,却显然是讥讽之意,离鸿如何听不出,若是别人说这话他最多只会置之一笑,然而听白煞说出,却是有些不快。他暗道,那山洞中食水都是你备好的,你自然也去了七绝峰,怎麽我就是闲杂之人,你就是他的亲近之人麽。然而他只是腹诽,口中半句也没辩白,万一一个不留神透露出自己替狼主出战之事,那可就不妙了。
白煞见他听了这番无礼之言只是皱了皱眉,并不答话,便也只自顾自哼笑了一声,不再说话。这路上一时只有马蹄声响,离鸿却在杂乱的马蹄声里听到了一点别的动静,那是从马车里传来的,似乎是说话声,他并未特意去听,此间又隔了一段距离,声音竟能传来,想必是马车里的人稍稍抬高了声调。离鸿起先以为是南柯又一时兴趣与狼主说笑,却又察觉不对,片刻之後,车里竟隐约有打斗之声,虽无金铁碰撞,但那车壁被轻撞的声音绝错不了。只是转念间,离鸿便跳到了车上,一把掀开车帘闯了进去,车内两人虽一下就收回了手,但离鸿还是瞧见他们方才拳掌相对,似乎已交手了好几招。
“你们怎麽打起来了?”离鸿显然错愕万分,只见狼主面色苍白,连唇上都浮出灰白色,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重伤之际与人动手的缘故,他连忙上前向他背心推拿了几下,又要再输真气,却被狼主按住了,淡淡道:“我没事。”
这南柯却也不懂事,好好说话怎麽惹得动起手来,离鸿有意回头斥他两句,却又吃了一惊,只见南柯右脸又红又肿,想是刚刚挨了两下,反观狼主除了有些真气波动外倒没别的伤势,这番交手显然是南柯吃了亏,而且是谁先动的手也说不准。